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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叫法罈子肉。
油板、肥肉切成塊,鐵鍋燒熱了,下這些,鍋底柴火要少,小火慢慢來,洗乾淨小拇指頭大小的姜塊放進去,再倒上小半碗的水。這個是黎周周做飯自己琢磨出來的。
倒點水,防止豬肉煎的過火,油渣焦黑,帶著豬油顏色也不好。水不能太多,慢慢的來著,水分就煉幹了。剛出來的豬油澄黃透亮,油渣酥脆油香,泛著焦黃。
黎周周先撈出油渣放碗裡,將豬油倒進油罐,等油涼了,就成了雪白雪白的。鐵鍋不洗,將肥瘦相間的肉片倒進去,繼續小火,這個是罈子肉,用來炒菜用的。
罈子肉煎的半熟不熟的,肥肉的油煉出來,油滋滋的,連著油和肉一起倒入罈子,等涼了口封上,以後做飯隨吃隨用就成。
做完了天也麻黑,黎周周趕緊和面擀麵,切成細條,鍋里燒熱水,水開下麵條,三個大粗碗底挖上半勺已經涼的豬油,等麵條好了,撈出來撲上面,撒點蔥花、豬油渣,滾燙的麵湯往上一淋,倒點鹽、醋,一碗清湯麵就好了。
「好香啊。」顧兆聞著味進來。
黎周周擦了把手,說:「正好能吃了,今個兒有些晚。」
「不晚,你別急。」顧兆端面碗。
一家三口坐堂屋,點了盞油燈吃飯。顧兆先是喝了口湯,頓時眼睛都亮了,湊過去胳膊貼著老婆,親昵說:「周周你手藝好,好好吃啊。」
「這個簡單,沒什麼。」黎周周被誇得不好意思,洗衣做飯村裡屋里人都會做的,這個哪裡用夸。
顧兆:「就很厲害,周周做的比麵攤還要好吃。」
黎周周從小到大幾乎沒受過誇讚,不提村里人的相貌羞辱,就是沒分家在老屋時,那些長輩也一口一個粗手粗腳、不機靈、笨手笨腳。黎大是個糙漢子,心裡看重周周,嘴上也不會表達。
以前聽到最誇讚他的話就是:黎周周幹活利索,力氣大。但緊跟著就來一句吃的也多不像個哥兒,像個男人。又是循環的羞辱、批評。
從未有人像顧兆這樣,語言熱情真誠的誇讚。
沒有緊跟著的但是,沒有批評。
黎周周羞赧,看了眼爹還在,只低著腦袋嗯了聲,心裡特別歡喜高興,也生出『原來我做飯是好吃的』,相公不會說謊騙他,那就是他做飯真的厲害。
吃完天已經黑了,黎周周端著碗筷去洗漱,顧兆拎著油燈跟在旁邊照路,進了灶房,灶里剩的柴火還有餘溫燒的熱水,黎周周以前洗碗都是冷水刷刷,嫌廢柴火。
可相公來了後,第一次他用冷水洗碗,第二次時,剛做完飯,他去端飯到堂屋,回頭去找相公,就看相公添了根柴火,鍋里也舀了水。
見他看過去,可憐乖巧說:「周周不會怪我燒柴火吧?天兒這麼冷的,我怕你手冷。」
黎周周當時心裡熱乎,怎麼會怪相公。
如今短短几天,黎周周這習慣就跟著相公改了。鍋里水溫熱,洗刷碗也快。顧兆給爹和老婆燒洗漱熱水。
夫夫倆分工,等黎周周收拾好碗筷,顧兆晚上洗漱熱水也兌好了。
天兒一天比一天冷。
「老婆快來燙燙腳。」顧兆按著周周先坐下。
屋子就夫夫倆二人,爹沒在,黎周周和相公相處自在許多。顧兆拎著熱水桶,葫蘆瓢給舀了一瓢,問:「老婆溫度怎麼樣?」
「可以了相公。」黎周周腳丫子晃了下。
顧兆這才坐下,腳伸進盆里,燙的嘶了聲。黎周周急了,說:「是不是燙了?」他才想起來,相公細皮嫩肉沒幹過農活,不像他皮糙肉厚不怕燙。
「天冷溫度高點好,這樣就可以了。」顧兆不緊不慢的將自己腳搭在老婆腳上,他坐在小凳子上,周周在炕上,一抬眼笑著說話就顯得幾分可憐乖巧味,「周周不介意吧?」
還用腳趾摸摸周周的腳。
黎周周哪會介意,心裡剛那點焦急自責都沒了,只剩下痒痒了。
家裡就倆木盆,平日裡洗臉洗腳洗衣服,夫夫倆一個,爹一個。古代農村生活就這樣,黎家日子已經比很多人家強多了。
泡完腳,顧兆去倒水,黎周周難得沒搶著干。
顧兆還納悶,今個兒周周怎麼這麼乖?他穿著袷衣,水潑在後院的菜地里,回來剛泡完熱乎的腳已經冰涼,拴了堂屋門栓子,進了裡屋。
油燈在書桌上放著,燈光微弱。
「相公,滅了燈睡吧。」
「好。」
顧兆脫了衣服,滅了油燈,摸黑上了炕,被窩掀開一條縫,剛一進去就是熱乎氣兒,然後就是——
「周周?」顧兆愣了下。
平日裡睡覺,兩人還穿裡衣,褻衣褻褲的。此刻的觸感,顧兆還愣著呢,黎周周忍著羞臊往相公懷裡鑽。
「相公。」黎周周聲音很小很小。
今個兒這副舉動,比當初洞房他先解衣服還要害臊大膽。可黎周周就是想對相公好,想跟相公親熱。
算起來已經兩天沒做了。
顧兆被撩的心裡火星子蔓延開來,摸黑貼過去親了親周周的唇,學著周周小聲的音,說:「老婆。」
兩人聲小小的,黏糊糊的,在被窩裡成了小天地。
黎周周從心裡到身體上慢慢的被相公填滿了。
第二日,黎周周難得起的晚了,跟著相公在被窩裡耽擱了會,等窗外天麻亮才穿衣,邊說:「相公你再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