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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熱鬧的路人看看熱鬧就成,一聽顧秀才說要留地址,以後還要上公堂做什麼認證,那一個個便怯了場,何必攪進這樣麻煩事,而且金玉酒樓那麼大,他們一個普通百姓,沒必要摻和。
可也有人為顧秀才一番話說動,且骨子裡熱騰騰的。方老闆便是其一。他也是小地方來做生意買賣的,黎家一個小小鋪子沒有靠山,就如他剛來府縣做生意時一般,遭受同行的紅眼,使著陰招,不由心裡一熱,揚聲說:「我來!顧秀才只管寫,若是以後因為今日之事攀扯不清,我便做個見證。」
方老闆話也說的全,沒那麼實心眼,就是做人證也是為今日之事,旁的他可管不了。
黎周周早早拿了紙筆過來,顧兆寫完了,誦讀了一遍,他寫的直白,眾人都聽得懂,便讓鬧事的畫押按指印,那鬧事的剛做猶豫狀,顧兆便利落收回紙眼神也冷了,顯然是那就見官。
鬧事的一見哪敢還猶豫,趕緊求著畫押按了指印。
人群中方老闆連著其他兩位熱心人士也留了地址姓名,為了表其感謝,顧兆說:「明日家裡還鹵別的新鮮花樣,到時候送給三位嘗嘗鮮。」
這三人當即高興,本來留了地址心裡剛升起一些麻煩來,這會也沒了。
倒是好。
人群中圍觀的,一聽有免費送的,不由遺憾剛沒主動站出來幫黎家,不就是說兩句話的事,而且以後去不去見官誰知道呢。
半個時辰,這場鬧劇熱鬧散了。
顧兆跟鬧事的說:「你回去告訴指使你的人,我家今日不追究那是因為做生意和氣發財,可之後要是還用宵小手段,便讓他想想,若是我顧某高中呢。」
這鬧事的忙不迭的點頭,軟著兩條腿跑的踉蹌溜了。
今日算是震懾一二。真見官那就是小事大做,畢竟鬧事的被戳破,黎家生意沒受什麼影響,還白得了一文錢——牌子還回來了,這要是拉人見官,府尊可能對他們家也沒了好印象。
現如今,要不是打死人、逼家產,走投無路沒有辦法,不然百姓是不可能上衙門告狀的。有些地方官,還有不成文規矩,百姓來告狀,身上無功名,不問對錯,一律先打個十板子五板子的,以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拿來衙門攀扯,浪費時間。
一府縣令,斷官司是工作內容的小部分。
其實現在很多地方官都是抱著大差不差混日子,反正原身以前便是,和他同級的地方官都是如是。
不求往上調,畢竟縣令是正七品,地方管轄一把手,在往上那就是州府,知州大人正五品,中間從六、正六、從五、正五這四個官階,很少數人能一躍這麼多直接當知州一把手,更多的是去了州府做副,或者調任別的地方也是做個副手。
再或者進京。這個難度係數高了些,除非家裡有關係或者錢,打通人脈才能調京城。
同是一批的進士,成績頂尖的一甲是肯定進翰林,二甲考試擇優錄進,剩下的那些人,家中有門路的自然留京城,有錢的那就花銀子買通去地方官,做地方官縣令那也有區別,江南富饒一帶和邊遠窮苦地區,後者自然是沒錢沒門路的寒門士子了。
能不犯錯能不動就不動,這就是寒門出身的地方官選擇。除非是天降運道,你在位期間作出什麼大功績,比如田地收成翻倍。
對小農為本的封建王朝來說,這就是天大的功績了。
顧兆打聽過了,如今的府尊在寧平府縣已經十六年了,一直沒挪過窩,可見背後是沒什麼靠山人脈,所以為什麼乍聽西坪村稅收多了,親自過來給黎家發牌子,還給包了一百兩銀子。
府尊也是激動吧,事關他的前程。
如今的府尊肯定是一心扎在農田上了。
再有就是人情——人和人平等那是人情,下位者對上位者那可不是人情,顧兆想的明白,他現在借著府尊匾額震懾一二可,要是去告官動了這層關係,那真划不來。
綜上所述,見官是不可能的,希望金玉酒樓這次後不要來硬的。
「沒事,收拾吧。」顧兆同周周爹說。
三人關了鋪子,隔絕了外頭的目光,不過隔不了隔壁兩鄰說話閒談聲:「誒呦沒想到黎家還有府尊大人贈的匾額。」、「我瞧了又瞧,不愧是府尊大人寫的字,就是好。」
說話的是許阿嬸,許阿嬸不識字的,不過就是拍拍府尊大人馬屁。
「真是沒想到,一個莊稼漢子還有這樣的本事。」
「也不能這麼說,府尊大人都讚揚了黎家,這說明黎家人也是好。」
「那倒是,肥田的法子都不藏私,你說真有翻一翻的法子?」
「應當是有的,沒看府尊大人都給了匾額了嗎。」
……
鬧事的還沒回酒樓,掌柜的已經聽到了事情敗露的風聲。石榴街離著金玉酒樓又不遠,走路不到兩刻,要是跑就更快了。
鬧事的弟弟一直藏在角落暗處聽著,一看不對,趕緊跑回去跟掌柜的求助,說黎家咋還要見官,還有府尊匾額,求掌柜的救他兄弟。
跑過去是氣喘吁吁的,說話也隻字半語,來回顛倒那幾句。
掌柜的一聽府尊大人,頓時也嚇得手軟,咋還跟府尊大人攀扯上關係了?黎家背後還有這麼大的靠山在?再聽見官,嚇得額頭直冒冷汗,直問那鬧事弟弟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