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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腳剛走,後腳京城而來加急的文書和使者也到了鄚州,不過自有其他大人接待,天順帝對南夷用十四換城池給了答案。
昭州黎府。
容燁今日去官學教授撫琴課,黎照曦乘他的馬車一同回來,進了黎府大門,黎照曦本來規矩正襟危坐的模樣,現在皮了不少,笑嘻嘻說:「容叔叔!」
在官學那便是容夫子,到了家就是容叔叔,也能調皮了。
容燁見黎照曦笑便也起了一些笑意,說:「回去吧,你阿爹肯定等你用飯。」
「好。」黎照曦笑盈盈的快快往家裡跑。
容燁走的慢,一身衣袍冷冷清清的,往後院去。
顧大人沒在府里,黎照曦常陪阿爹一起用飯,十天有一大半都是父子倆一起吃,剩下的時間是那就是祖孫三人一起用飯。
今日也是。
黎照曦先去阿爹院子問了安好,然後背著書包回自己院子,洗手做功課,寫完了作業再去阿爹院子。
後頭正院大飯廳處,霖哥兒算了帳本給阿爹瞧。
黎周周看了眼,說:「進步多了,不過還有一點,這家裡買菜買肉房屋修葺工人發月錢等等,咱家帳本還算乾淨,霖哥兒你少買東西,就是管家了,也不能對物價不知道不清楚,還是得摸一摸,心裡有個底。」
霖哥兒聽得驚訝,「府里還有從中撈銀子的嗎?」
他以為阿爹管家嚴,定沒這種事。
「那要是抓到了,不罰嗎?」
黎周周就說:「看什麼事。像是家裡花園進的花苗這類,咱家用的多了,長期跟下頭花農簽,人家肯定給咱家低價不是市面上的價錢,你看這一欄,已經比市面上價錢低了一文。」
「錢可能沒報錯,但要的貨多了,花農送你一些搭頭,這個怎麼算?或是十盆二十盆再給低一文,數量多了,不就是一筆錢。不過周管家辦事周道,也不欺負下人,撈下人孝敬錢,這一些我就不深究,他對黎府忠心,辦事能用就好。」
「霖哥兒,用人呢,有時候不是關乎原則的那就不用深究太仔細,人都有私心,做的久了膽子就大了,時不時敲打一二,你心裡有數有譜就成,就是這人下去了,你手上有立刻能頂上用的人,不要怕人沒了自己沒人可用,周管家那位置,府里多得是人瞧著盯著。」
所以周管家也不敢手伸太長太多。
霖哥兒問:「阿爹,什麼是原則?是不是忠心?」
「忠心是根本,原則就是看你不能忍受什麼。」黎周周說道。
霖哥兒小臉若有思考,不過也沒再說了,黎照曦來了,開飯了。一起用餐時,黎照曦便說了今日官學的課程,還學了一首曲子,說:「容叔叔誇我說我彈得清脆,叮叮噹噹的讓人心情好。」沒了哀思。
「什麼曲子?一會你要是吃完了,想給我彈了,彈一彈?」
黎照曦當然樂意了。
等用完了飯,黎照曦差人去拿他的琴,當即給阿爹和大嫂表演了一通,霖哥兒聽得直笑,黎周周覺得哪裡不對,但看福寶彈得不出錯便說好。
琴聲叮噹作響,隱約傳到了容燁院子。
容燁本來在吃飯,寥寥幾口便停了筷子,聽見了琴聲倒是能多吃兩口,眼底有絲絲笑意,說:「這一曲本是撫琴人彌留之際留的琴譜,說不完的斷腸,被他彈得喜慶。」
老鍾聽不懂琴聲高妙玄乎,只聽懂了喜氣高興,見少爺興致好,就說了句:「高高興興喜慶好。」什麼死啊斷腸子的,可別沾染上了晦氣。
夜幕色,霖哥兒便回了院子中。
前幾天他讓李木去上學報導,學校離府里有些距離,早上晚上走回來,霖哥兒怕李木辛苦,就說還是住校,你每五日放兩天回來就成了,還跟原先一樣,別折騰了。
李木不怕麻煩折騰,走路不到一個時辰而已,但李媽媽非得擠兌,湊上前說什麼霖哥兒身邊都有她在伺候,你趕緊去吧別耽誤了學習。
因此這幾日,院子都是李媽媽一手抓,幾番功夫下來,把黎府原先的丫頭都收拾的服服帖帖。李媽媽在霖哥兒那兒也湊的前,什麼水冷了別喝了,茶要喝滾燙熱的才暖和,吃食上別老吃清淡素的,多吃些肉養的白胖壯一些,等大爺回來了好生子嗣如何如何。
今日也是。
霖哥兒剛到院子門口,就聽李媽媽在裡頭罵人,見他回來,下人丫頭挑著燈籠接他,李媽媽就說:「誒喲霖哥兒你可算回來了,我剛罵這些丫頭不懂事,你出去了身邊也得跟著守著人,哪能讓你獨去……」
絮絮叨叨。
這些絮叨關心,霖哥兒有時是覺得煩,不想聽,但這不是在他原則上,在家裡母親阿奶也這般說他,他也習慣了。
「……去正院好,多殷勤去一去,侍奉夫人這是正理,長久以往,就算是生的也比骨肉親近——」
霖哥兒停了腳步,側身看了過去。
「李媽媽,你收拾行李,明日我差人送你回李家。」
「嘎——」李媽媽當即愣住不可置信。
李媽媽要鬧,跪地哭訴,長篇大論的埋怨霖哥兒不念舊情,還端出了霖哥兒娘來要挾霖哥兒,意思她是霖哥兒母親身邊的老人了,以前霖哥兒還是吃她的奶長大,如今得勢了長大了這就要趕她走如何如何。
軟硬皆來。
可霖哥兒沒動搖,他想到阿爹說的,一些事他能忍,李媽媽是他母親身邊伺候的老人不假,他吃過一段時間李媽媽奶不假,以前在李家李媽媽對他多有關心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