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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兆還成。
顧兆拿了草紙,借著油燈給爹講,又拿手比劃大小。黎周周端著兌好的熱水盆進來,第一個先給爹,聽到相公說的,插了句:「爹,要是成再配個泥罐。」
黎大嗯了聲,開始洗臉,洗完了坐凳子上脫了鞋子泡腳。
「周周說的是,跟著爐子配套大小最好。」顧兆在紙上畫鍋。
黎大想什麼爐子配什麼鍋,這有啥好畫的?人家泥匠燒了幾十年的東西,還不是一瞅就明白,不過沒說,就看著顧兆畫。
黎周周見相公和爹說話相處的好,臉上也高興,出去灶屋端熱水,他和相公也要洗漱。
等各自洗完了,回屋睡覺。
天冷熱炕,被窩裡還有老婆。顧兆撒嬌貼著周周,抓著周周的手摸索,上面一層繭子,摸著摸著就上癮。黎周周本來是覺得滿手繭子太難看,可一看相公摸得認真,臉上也沒介懷,摸的他腰也軟了,神情也鬆快了。
兩人在被窩說小話,剛成親那會黎周周還繃著,也不多說屋裡的活,怕相公是讀書人聽了煩看不上這個。可後來黎周周發現,相公喜歡聽他說話,他也愛和相公聊天。
「……雞冷的不下蛋,等快年頭了宰一隻,咱家豬小不用去鎮上買肉,到時候村里殺豬的多,能買的。」黎周周說到這兒,想起一事,立刻起床揭被子要往出走。
顧兆拉住,「怎麼了?急急忙忙的。」
「我忘了跟爹說,明個兒去十里村問問朱秀才,不然還是我明天一起去,再拿點東西,家裡雞蛋攢了一籃。」黎周周想起相公上次說以後要問朱秀才學問,他想法簡單,你問人家學問,人家憑什麼告訴你?
得拿東西才成,還得好的。
「還是再帶一隻雞過去。」
顧兆抱著他家周周,結果因為身形還小,成了窩在自家老婆懷裡,也沒差反正都是抱,給老婆蓋好被子,這才說:「不著急。上次我聽爹說,朱秀才考上了秀才還想往上考一考,這會怕是在府縣讀書,沒在家。」
秀才都考上了,自然是不甘心止步。
上次朱秀才推薦的書,有兩本只有府縣能買到。
「等過了年,我先去夫子那兒,拜過年再去朱秀才家。」顧兆說。既然是有求於人,那必須他親自前往拜訪。
黎周周便聽相公的話,只是想明日還是讓爹拿著雞蛋先送一些,朱秀才不在家,他家裡有人,東西不用太貴价的,不然對方要是不接,就說謝謝上次朱秀才給說的書名字。
於是第二日,雞還未鳴,黎周周便起來了。
給爹做了早飯,沒煮稀湯寡水的粥,要趕路那得吃瓷實的。昨個兒蒸的餅子熱了,豬油混著肉片。又麻利的撿了十個雞蛋,還有幾塊飴糖,這就成了。
這邊黎周周剛弄好,天麻亮,黎大也收拾好,洗漱後,三兩下吃了三個熱騰騰的夾肉餅子,灌了半杯熱水,肚子裡有食,精神也好,背著竹筐,一看裡頭還有一籃子雞蛋。
「送誰家?」
「爹,是朱秀才家,多謝人家上次給書名字。」
黎大說:「上次給過肉了。」
「我想著朱秀才學問好,以後相公想問問,不好空口白牙的。」黎周周解釋。
黎大聽了點頭,「是這個理。」便沒多問了,背著筐出門。
黎周周送爹出門,今個兒起早了,不過也沒回去多睡會,乾脆把院子裡積雪掃成了堆,又燒了熱水,煮了粥,等相公起床有熱水洗漱,喝口熱的。
冬日裡就是圍著家裡打轉,活就是那麼些活,幹完了沒什麼了。
夫夫倆中午簡單吃了飯,收拾過後。顧兆便按著周周坐炕上,一壺熱水泡著紅棗水放在炕頭,「乖乖的不下床幹活了,咱歇會。」
「相公,我不習慣。」黎周周閒不住想起來,哪有大白天的上炕坐著。
顧兆沒去看書,拿了紙筆過來,黎周周以為相公要上炕學習,還讓了一些,顧兆搖頭,把瓜子碟子放老婆手邊,說:「你吃瓜子,我跟你說說話。」
「相公我看不懂。」黎周周拘束的抓著被子,他不認識字。
顧兆:「我說給你聽。」又可憐巴巴說:「旁人都瞧不上我,周周能不能當我學生,讓我當回顧老師過過癮。」
相公這麼說,黎周周哪還有什麼自卑,忙說:「相公你說吧,我聽就是。」
兩口子過日子相處是要交流。
在顧兆看,他家周周一身本事,莊稼地里的長勢,什麼時候播種什麼時候鋤草,看雲能曉得明個兒天氣,家裡洗衣做飯餵雞餵豬安排的井井有條,多線並行,省時間高效率。
都是長處優點。可周周不覺得這些是優點,還會自卑。這可不行。
顧兆就愛聽周周說這些,他倆互相長知識。
紙鋪平了,現在紙上畫了一個點。
「我來考了,周周同學,你說這個是什麼?」
黎周周看見,一下子放鬆了,說:「相公,這是個墨點。」
「周周同學不要仗著長得好看,在課堂搗亂,叫我顧老師。」顧兆裝的挺威嚴。
黎周周抿著唇笑,有些羞澀的喊了聲顧老師。他想著,顧老師約莫就是夫子的意思。
原身上輩子做過地方官,有地方志堪輿圖,顧兆按照記憶,在小點上放畫了個小圈兒,指著小點說:「這是寧松鎮。」又指著圈兒說:「這是寧平府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