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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天色不早了,王虎說了一通話,口乾舌燥,李霖就給安排了客房。黎周周本說住前院,王虎說不麻煩還收拾一個院子招待俺,就隨便給俺一個柴房睡一晚就成了。
「我招呼王將軍,霖哥兒你別管了。」王堅看霖哥兒左右顧不及,整個心都吊在孟見雲身上,便接了這些雜事。
王虎便:「對對對,大嫂你忙你的多看看將軍,俺就跟這位小兄弟走就成了。」
「小兄弟你姓啥啊?俺王虎。」
「王堅。」
「誒喲趕巧了,沒準八輩子還是一家人。」王虎見是同姓,這可是本家,便樂呵不成,胳膊一搭直接搭人肩膀上。
王堅倒是沒生氣,他走南闖北的見識多了底層苦力壯漢,好的壞的分得清,這人舉止粗魯但眼神沒什麼淫邪,也並不是有預謀想討好跟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就是熱心腸,覺得同姓巧了。
至於被誤會是男子,王堅早都習慣了。
「王虎將軍,我是哥兒。」
「啊?」王虎愣住了,傻眼了半天,啥,這小兄弟是個哥兒?咋就不像呢,別不是看他傻,唬他的吧?可搭著小兄弟肩膀的手跟燒了似得趕緊收回去了。
王堅一看,倒是臉上帶著幾分笑,說:「沒唬你,到了,一會熱水飯菜給你送到,你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俺想吃肉,能吃肉嗎?」
「能。」
沒一會送來了一大盆的飯菜,米是新鮮熱騰騰的白米飯,菜是大雜燴燉著的,多是肉,什麼肉都有,沒魚肉。豬肉那是五花,肥的多,瘦的少,雞鴨帶骨頭的都沒多少,燉的軟爛。
王虎是拿著勺子扒拉送進口,這一頓吃的特別香和痛快,他就怕一碗飯,在大人家裡做客哪裡好意思讓添飯。
魚肉也不愛吃,肉少刺多,光剔刺了,味也沒嘗出好賴,飯還冷了。
這樣好,好吃,痛快。
等吃飯了,熱水送來了,王虎脫得精光洗了澡,說:「奶奶的這是啥神仙日子啊,天天盆盆菜吃著,等俺以後不打仗了,過年就這麼燉菜,咋就這麼好吃呢。」
臨睡前還送了宵夜來。
王虎驚的不成,還有面吃?!那碗裡摞著厚厚的肉片。
下人們怕這位高大黝黑的將軍,送完了本要走,本王虎叫住,問誰讓送的。
俺得謝他,正餓著呢,想著睡了睡了就不餓了。
「是王管事讓送的,您要是不夠,鍋里還有。」
「夠夠——說錯了,俺不夠,小姑娘你把鍋端來,還是俺去灶屋自己吃,吃完俺自己收拾,你快去睡吧。」
王虎端著面碗就要小姑娘給他帶路去灶屋。
小丫頭怕的要死,這天黑的,後頭跟個熊一樣的男人,等遇到了王堅管事,頓時是謝天謝地叫了王管事。王堅一看就瞭然,讓小丫頭先回去睡,跟王虎說:「我帶你過去。」
端著面碗的王虎倒是有些扭捏不好意思了,「其實俺自己去也成,這天黑的,那話咋說著,孤男寡哥兒的。」
「……」王堅笑出了聲,「你和小丫頭一起走就不是孤男寡女了?走了,早早吃完早早歇著。」
王虎看著那笑的模樣,也傻樂跟了上去。
第209章 功成首輔46
王虎在黎府沒久留,就住了一晚,第二天騎馬回戰場了。
霖哥兒送的王虎兄弟,王堅在旁作陪。王虎抬著胳膊學著他娘在時,逢年過節走親戚模樣,隔空把兩人往裡送,嘴上還說:「別送了別送了。」
「回吧。」
霖哥兒昨晚熬了一晚守在孟見雲床邊,今個兒眼眶就有些發紅,可還是堅持送王虎出門,他聽孟見雲說了,後來回去時,路上遭遇蕃國衝散的流兵,人雖然不多,但他那時候已經重傷,是王虎背著他殺出了一條路。
這是救命的恩情。
「王兄弟路上安全,這是包袱。」霖哥兒說。
王堅把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包袱遞過去,補充說:「裡頭是李霖夫妻準備的心意,一些藥丸子止血救命的藥,還有今天早上才烙的肉餅,帶上吧。」
「這哪能使得,俺——」王虎伸手推辭不能要。
王堅直接放那推辭的大手上,王虎手碰到了什麼,縮了指頭,腦袋上都能冒熱氣,結結巴巴說:「那、那俺就拿了,回吧回吧。」趕緊背著包袱翻身上馬不讓送了。
馬兒影子都遠了,看不見了。
王堅跟霖哥兒說:「回吧,門口風大,你昨個兒熬了一晚,要照顧孟見雲還要照顧孩子,自己吃喝休息得注意了。」
「我知道了阿哥,以後不熬了,相公也說了我。」霖哥兒守到後半夜時,迷糊倒在床邊睡,但沒睡踏實,床上胳膊一動他就醒了,對上孟見雲的眼。
然後霖哥兒就上床上去了,雖然還是沒睡踏實,但挨著孟見雲胳膊,體溫是熱的,他心裡安定踏實許多。
卻說王虎頂著冒煙的臉,一路打馬到了城外,握著韁繩的手指尖是越回想越熱,粗壯黝黑的漢子,臉頰都是發燙的,也不由懊惱自己笨嘴拙舌,結結巴巴,咋就碰到人家哥兒的手指頭了呢。
不該的。
王虎鬧了會臉,回頭看昭州黎府的方向,遠遠的,城門阻擋,什麼都看不見,他想自己沒爹沒娘沒田,連個家都沒了,打仗這事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有今天沒明天的,他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