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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日我們再泡,我看罐子裡還有一些。」
「好。」
這個午後,外頭日頭的光暖洋洋的,小夫夫就在堂屋喝茶吃果仁,一壺茶的時間,不緊不慢的,可黎周周從來沒這種感覺,他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心裡特別舒坦,特別好。
喝完了果茶,黎周周去洗衣服,渾身幹勁。顧兆繼續看書,也是幹勁滿滿,原身底子不算好,顧家是農戶,也找不出什麼名師資源、海量真題,農家子想靠科舉翻身是真的艱難。
顧兆不敢托大,他要學的還多著。
原身留下的書,先照自己的學習辦法整理歸納,字也要練……
十里村。
一大早,黎大劁完兩家的豬,一共五頭,一頭收五文錢,早上賺了二十五文錢。午飯就是帶的餅,就著劁豬家送的熱水鹹菜吃了,去朱老四家歇了會。
下午殺豬。
殺豬也是一門手藝活,需要力氣大,手法快,宰哪裡豬出血少,斷氣快,哪裡不用費大力氣,巧勁兒直接骨肉拆分乾淨,一整隻豬,沒一會給卸的各是各的。
黎大手藝好,附近幾個村子有名聲,過年時最忙,家家戶戶要殺豬,請黎大過來,殺一頭豬給二十文錢,豬下水也要給殺豬人,畢竟錢沒幾個。
錢是少,可耐不住殺的多,過年間,黎大就能攢個半貫錢。
一千文錢是一貫,一貫就是一兩銀子。
從分家得了五畝水田一間慌基地,泥屋還是借錢蓋起來的。黎大手緊,沒什麼開銷,衣服縫縫補補三年又三年,所以村里人最初都沒察覺到黎大的底兒,直到黎大起了院子,蓋了三間青磚瓦房。
村里人才恍然發現,黎大這些年攢了不少。
「好咯好咯,清閒了。」朱老四給黎大倒上酒,說:「喝吧,酒錢不問你要。」
鎮上的濁酒,一壺十六文錢。
黎大也不白吃朱老四的酒,說:「下午的豬下水有你一份。」
「那敢情好,果然是你家周周招了婿,你這擔子輕鬆了。」朱老四打趣,以前黎大從不碰酒,一碗酒四文錢也不會買。
黎大端著碗,吃了口酒沒說話。不過朱老四看出來,是滿意新哥婿的,順著說了兩句,黎大嘴上嫌說:「看著花花架子,周周喜歡,我是不滿意,太瘦了,下不了地幹活。」
這不就是嘴上嫌著,臉上可是紅光滿面的滿意。
朱老四端著酒碗隔空點黎大,「聽說是個讀書的,下地的活練練就好了,你不是說要買牛嗎?村東頭的老朱頭他家剛下了牛崽子,雖說小了些現在幹不了活,但便宜啊。」
人瘦幹不了,有畜生頂著就成。
現如今黎大房子蓋了,哥兒也招了婿,也沒別處大的花銷了,買了牛,以後這日子還不美?
誰知道黎大搖頭說:「買牛再說吧,我現在還有力氣能幹著,周周相公身子骨弱,幹不了莊稼活,還是讀書去。」
朱老四聽得瞪圓了眼,「你這是要供你那贅婿讀書?!」
讀書人費銀錢,親生的兒子,朱老四都捨不得送去念書識字,要是有人跟他說供女婿讀書,朱老四非得大耳刮抽過去不可。
黎大沒說話。
「那你這還是有底子。」朱老四咋舌。
黎大幹的是力氣活,都是莊稼地里的人,錢是攢著摳著下來的,就新起的院子房子花了一筆,給顧家的彩禮十八兩,還有吹吹打打給周周置辦衣裳、打家具,零零散散的又是一筆。
如今黎家錢罐子,剩了個底,可能有個十來兩。
「沒幾個了,今天吃完你的酒,以後不吃了。」黎大慢慢的又吃了口酒。
朱老四知道黎大這人一口唾沫一個釘,那就是說真的,心裡一算,黎家確實可能沒多少銀錢了,那還供贅婿讀書?再看黎大吃酒模樣,臉上褶子都舒展開了。
「你要是不供讀書,以後這酒還不是隨便吃。」朱老四不理解。
「周周阿爹去的早,我對不住他阿爹還有他,這輩子指望就是周周好好地,他好了我當爹的這點累算啥?再說莊稼地干慣了也不算累。」
其實黎大也有幾分盤算,沒說因為周周真將全付家底砸給顧兆,想著先試著考幾年,不成了顧兆自然歇了心思。
自家哥兒,黎大護短不說,其實心裡也知道,周周樣貌不好,哥兒痣又淡,顧兆才進門,看著老實,對周周也不錯,可黎大不放心,總想拿恩情套緊顧兆。
以己度人,黎大是個記恩情的,當年難的時候,誰借他的銀錢蓋的泥屋,搶收的時候誰幫過他,黎大都記著,都回報了。
所以黎大以為這麼幹,顧兆也會感恩,會對黎周周更好,可殊不知,有人天生骨子裡就是壞的,是白眼狼。要不是顧兆穿過來,不是原皮,按照原來顧兆想法,只覺得這是羞辱他,是他臥薪嘗膽的日子。
發達了恨不得一把火把過去的恥辱燒的乾淨。
朱老四知道勸不動,不由想起黎大哥婿那個笑話來了,順著說他們村去年新考出來一位秀才,如今正巧在家,還沒去府縣讀書,可以問問新秀才的意思。
其實朱老四想讓村里秀才好好勸勸黎大。
你那哥婿真不是讀書的料,真別白費銀錢了。
西坪村。
日頭還未落,黎周周晚飯做好了,吃的紅薯雜糧飯,白菜蘿蔔炒了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