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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兆:……
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幸好他站前排第一個,唾沫賤不到他臉上。
罵了這麼多,最後光武帝來了句:「顧子清你繼續說。」
戛然而止的罵聲。
諸位看明白了,聖上的心不在他們這兒,聖上是看重偏重顧首輔的。
可能『積怨』深了——顧大人雖然只當了幾個月的首輔,可攢的怨恨值,那是前一位閣老做了幾十年都趕不上的。
於是言官參他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顧大人把人調到眼皮子底下,給嚴二哥做了秘書寫文章,依舊留宿在辦公室,他其實也想回家住的。
此時府邸收拾的差不多了。
只是夜裡加班批完奏摺吃宵夜時——約宵夜的有歷無病和容燁。過去那一個月,隔三差五的三人夜裡聚一聚吃個宵夜,顧兆時常在想,看來他們三人都是沒有夜生活的。
歷無病後宮就一位老娘,光禿禿的沒個妃子。容四嘛,也是留在宮裡,宮裡太監宮女叫容公子,可官階位置身份,一概是含糊的。
最初顧兆說的就是每天看的奏章,趁著吃宵夜功夫給歷無病做個簡短匯報,但是歷無病真的不愛治國,反倒是容燁有時候能同顧兆說一些。後來幾次容燁不來了,歷無病找顧兆喝酒吃宵夜。
顧兆:……
「聖上其實也不必防備我,我有家有子。」
「於你珍寶——」
顧兆沒說完,畢竟當著歷無病的面,岔開了話說:「聖上占有欲太過強烈,有時會適得其反。容公子是男人,是個人,就會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他同家中決裂孤身一人,但不代表他不想要家人要親人要朋友。」
「他想要容家人?朕不信。」
「生身父母那是沒法選擇的,都斷乾淨了。我說的親人是後來的,可以自己選的,我同周周組建了家庭,孩子就是我們的親人。」
歷無病眼底閃著亮光,看向顧兆,「你的意思是——」
「聖上誤會了。」顧兆看出歷無病想歪了,他又不是奸臣給人出壞招拉皮條的,正色說:「容燁何人聖上比我更清楚知道。其實容公子處處包容聖上,或許並不是因為聖上那幾分苦肉計博得他同情。」
歷無病賣慘這手段,擱顧兆跟前不夠看的。
顧兆都能看出來,容燁豈會不知。
歷無病也琢磨出來,剛才那陰陰沉沉眼底戾氣狠勁兒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愉悅,「你是說,他也心裡有我,不然不會由得我裝慘?」
「這聖上自己明白。」
顧兆給了誠懇建議,「情愛之事是水到渠成雙方心甘情願的,或許有些小把戲小伎倆那不過是建立在,雙方心知肚明都彼此相愛,這把戲就成了情趣。若是只靠伎倆,即便是發生了關係,這就是折辱,也不長久。」
「聖上,臣同周周成婚二十載有餘,唯一一點心得那便是夫夫之間要坦誠真誠。」
「給予信任和尊重。」
「臣有事業有工作,有朋友,周周應當也要有健康的社交關係。」
歷無病知道顧兆什麼意思,他說:「可朕沒有,朕只有他。」
「……那聖上問問容公子如何想的,我一外人也不懂。」顧兆說。
這次君臣宵夜,說了些私人事,歷無病起身要走時,回頭看著顧兆,說了句:「要是你最初給我建議些什麼亂七八糟把戲,讓我強了我哥,我定會——」
顧兆還心頭一跳,殺了他嗎?這伴君如伴虎的。
「放心,說了不會殺你,動你們全家的,朕不會做這種事情,他會不恥我小人行徑。只是你也就是個臣子,如今——」
「顧兆你算我半個朋友了。」
「今日謝了。」
光武帝說完帶著酒意眼神清明的回寢殿了。
顧兆起身送到門口,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想周周了。至於歷無病說的半個朋友,顧兆聽完了,並沒太過欣喜若狂,也沒想著以後如何做到皇帝的真朋友。
……朋友也是雙向選擇是平等的。
朝中老臣太多,且世家門閥根基重,整個朝廷衙門做事更是穩、中庸、不做不錯,官場扯皮推諉風氣厚重,是人精子變著法子鑽空子。
顧兆發布諸多舉措,想一一變現,那就是挫折重重,哪怕皇帝信任他,說了放手做,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都給你拖著。
每當此時,顧兆便告訴自己不急,耐心,慢慢來。
總不能『不做』。
這屆的恩科選才,顧首輔把持了,要選合心意的。自然在外頭百官眼裡,那就是新首輔把握朝政,明目張胆的給自己拉黨派了。
此時已經隱約有了首輔黨和舊臣保守黨了。
有些舉措總是會動這些貴族利益的,不可能真的完全合拍,顧兆也不想迎合這些貴族門閥,若是有一天,他的舉措利益偏貴族了,這些貴族也會支持他的。
因利相結,也會因利散開。
「國家安穩了,百姓吃飽喝足這是第一步,接著才能是精神上的富足,任重道遠。我也不全然是沒有私心,我想著女郎和哥兒能儘可能的活的自在些,要是有可能,他們也能考試做官。」
顧兆同容四說道。
誰讓容四跑來找他的——容四嘴角破了皮,絕對是發生了什麼。
歷無病肯定出賣了他,沒準還編一些他給出謀劃策巴拉巴拉的,然後歷無病斷然拒絕,要靠真心真誠,說什麼我才不會欺騙哥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