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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周周就摸著霖哥兒頭髮,答應著:「小孟是命大的,小孟還記掛著你和孩子,肯定不會有事的,他是命大的……」
小田把了脈,只說霖哥兒心悸愁思傷身如何,開了寧神茶。
茶喝了,霖哥兒也迷糊睡了,只是眼角沁出的眼淚,做夢眉頭都緊皺,根本心神不寧——
這一場戰事拉的許久。
十月初,昭州商回來了,王堅知道霖哥兒情況,沒回自己那兒,陪著霖哥兒住了快小半個月。
終於有消息了。
「贏了贏了!」
「咱們大曆把南夷打下來了!」
「是歷將軍帶頭突襲的,端了整個南夷。」
昭州百姓在街頭人人暢談,臉上帶著高興,眉飛色舞描述著聽來的消息,說歷將軍那就是戰神下凡來的,這仗都打了好幾年了,年年徵兵,如今可算是打贏了,還是徹底贏了。
霖哥兒聽到贏了,也沒鬆口氣,而是問阿爹爹何日回來。
黎周周知道,霖哥兒這是想打聽孟見雲的消息,這孩子乖巧順從,哪怕心裡擔憂,前段時間那副模樣,他都快擔心死了,可霖哥兒也沒問他一句戰場上的軍事正事。
可這副乖巧模樣,才讓黎周周更心疼,在心中不住期盼老天爺開眼,霖哥兒和小孟歷盡艱難在一起,可千萬不能讓小孟出什麼事。
等戰事贏了,霖哥兒才問。
「我寫了書信過去了,應該沒幾日就回來了。」黎周周說:「這次大勝,若是不耽誤軍機,就讓小孟回來留幾日休息休息。」
霖哥兒道:「阿爹,一切看孟見雲的,我沒事。」
「你這孩子。」黎周周都不知如何說了。
沒幾日,顧大人回來是回來了,只是面色凝重,見了周周,還有面色擔憂的霖哥兒,先一步開口說:「孟見雲也在回來路上——」
黎周周一看相公神色就知道出了事,不由心往下沉。
「小孟他?」
「還活著。」顧兆先道,他看霖哥兒也胡亂猜想,一副快暈過去的架勢,說:「受傷很重,軍營那兒不是休養的地方,我接了回來,不過路上不能顛簸,走的慢些……」
霖哥兒聽孟見雲還活著,別一下子放心了,哪怕聽到受傷很重,面容也沒了懼怕驚憂,反倒是起了幾分堅強,也沒哭。
黎周周顧兆見了,鬆了口氣,也難免有些嘆息。
成長總是要經歷磨難的。
送孟見雲回來的是孟見雲的副手小將,親自趕著馬車進了昭州城,到了黎府,車停下來了,早有人接待,顧兆讓準備了擔架抬孟見雲,別給猛烈晃動了。
那副將姓王,單名一個虎字,王虎。
原先是駐守忻州的一個小兵,什麼官階都沒有,也沒什麼關係門路,生的高大健壯,皮膚黝黑,單看王虎外貌沒人敢欺負,不過相處下來這人是個一根筋,認死理的。
「顧大人,將軍送到了,俺就先走了。」說著要走。
顧兆自是留人,送人路上走得慢,現在天色不早,回去那就得過夜,「留下吧,你和小孟並肩拼殺活過來的,是他過命的兄弟,都到家門口了。」
「那就打擾了。」
王虎其實也不放心將軍,跟著走進去,還憨厚笑笑說:「俺還害怕大人您嫌我粗魯呢,那俺就住一晚,看將軍安頓好了,對了還要見見大嫂。」
顧兆走在旁邊,被王虎聲是震得耳朵嗡嗡的。
他和王虎身高差不多,不過王虎要壯士結實許多,肌肉也沒太誇張,但跟他這種穿衣顯瘦的比,那就是穿衣顯肌肉了。
如今天氣冷,王虎一件單衣,一活動揮手,那胳膊衣裳緊繃繃的。
之後就是安頓,霖哥兒早把休養的房間騰了出來,一見擔架上的孟見雲眼眶一紅,卻沒有哭,請小田大夫來把脈,在旁親自給孟見雲換衣裳擦洗餵水。
小田這是一回生二回熟,若是沒有歷將軍那次治療,他看孟見雲的傷肯定要愁眉不解,經歷了大風大浪後,便鎮定許多。
孟見雲的傷比起歷將軍來還是差些。
他一鎮定,給下針開藥,旁邊人見了,心裡也踏實安穩了。等一切都忙活定了,霖哥兒出來見人,謝王虎送孟見雲回來。
王虎忙擺手,「不敢當的大嫂,要不是將軍,俺們都得死,是將軍救了俺好幾次呢。」
如今戰事也結束,王虎便把被困的事說了些。
大將軍讓主力部隊吸引敵人,孟見雲是正面沖的,一路上打的兇猛,勢如破竹一般,配合著左右兩支隊伍的兵,蕃國節節敗退,結果——
「他奶奶個熊的,是誘惑俺們呢,這些人呸的!」
正面被圍了,但因為大將軍交代了,此次戰役要拉長線,打的兇猛讓蕃國南夷都信,大將軍則帶一支精銳兵繞後偷襲,所以正面不能慫和撤,不然大將軍那就是送虎口的肉。
這事要求的就是信任了。
左右幾支隊伍見風不對,收兵的,唯獨孟見雲扛下來了,只是人也消耗的嚴重——
「俺們沒得吃喝,那就雨水露水喝尿——哦哦,大嫂將軍沒喝尿,是俺喝的,也喝得自己的不礙事,俺不嫌俺髒,吃樹根,以前也不是沒吃過。」
顧兆:……
「王小將軍哪裡人,聽著口音不像是鄚州的。」岔開話題。
「俺家是北方的,打仗打的凶,又遇到了旱災,沒啥吃了沒辦法爹娘帶著俺們兄弟逃難,結果死路上了,老王家就剩俺這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