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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練成不成?」
「十一月中開辦,想練了回去練,報名時間到十一月十號就停了。」
有心動的也有瞧熱鬧觀望的,反正昭州城裡的蹴鞠球如今賣的還挺好,這商賈也不算黑心——不敢,這可是顧大人要辦的比賽,球是消耗品,又不是一隻用一輩子,自然不敢漲價,不漲價不說,現在買球還送一些搭頭,什麼腳腕手腕護具、髮帶之類的。
昭州百姓每日可精神奕奕了,上班的、做買賣擺攤的、吵架拗流氓進衙門的——這個少數,不過吵架常見,這麼大的昭州城,大傢伙生活一起,左右鄰居難免發生摩擦來。
其實顧兆還挺喜歡看吵架——不是他變態。
就有種踏踏實實過日子雞毛蒜皮小事摩擦發生口角的切實,不像忻州那邊,百姓們臉是麻木的,神色空洞,像是黑白電視演的默片。再說這邊時下吵架不愛動手,婦人、夫郎們嗓門高亮,罵人詞彙也沒現代那麼粗鄙直白,話語小詞一套套的,有理的一般是大獲全勝,鬥志昂然的凱旋而歸。
沒理的嘛,自然是灰撲撲的,得著下次一定繼續來。
反正還挺鮮活的。
沒脾氣沒性子哪能是人,喜怒哀樂各個不同。
顧兆回到了昭州,就愛去逛街,去看百姓們過日子,有時候買上兩筐的菜回去給家裡說加菜——
兩個攤販起爭執了,顧大人湊人群後頭聽著,時不時嗯嗯兩聲斷理來。
最後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顧大人。
裡頭掙得臉紅脖子粗的當事人們嘎的歇火了,同著圍觀人群紛紛扭頭看顧大人,一看,還真是顧大人——
「我聽清楚了,你嫌他菜賣的便宜擾亂了你的行情賣不出去。」
倆攤販就在一起擺著,賣的還是同款菜。剛一個買主兩家都問了,自然是挑便宜的賣。
賣貴的就委屈說:「先是我來的,這菜我家專門挑好的摘了,葉子都是新鮮的沒個蟲眼,我菜頭的根泥都去乾淨了。」所以賣的貴一文。
「我剛放下,他就湊過來,每次買主先問我看我菜好都要要了,他在旁邊喊價吆喝說他的便宜,還說這菜拿回去自己擇洗也一樣。」
賣便宜的自然也喊委屈:「這地方又不是他家的路,人人都能擺……」
你說這理怎麼判?
大家齊齊看顧大人,覺得顧大人斷案如神。顧兆:……我只是來看熱鬧的。
「這菜我都買了。」顧大人如此說道。
都是他的百姓,都各有道理,你說為了這些生計奔波的人,能怎麼斷官司?難不成還拉去衙門抽鞭子不可嘛。
普通百姓過日子的事,其實沒什麼轟轟烈烈黑白分明的,大抵都是如此,道不清說不明各有道理,或是知道誰對誰錯了,可都是親人,只能含混過去。
這日黎府幾個院子都上了一盤綠葉子菜,倒是挺好吃的,不過就是略多了些吧?這涼拌的、炒菜,就是湯裡頭都放了。
孫沐覺得奇怪,一問怎麼回事。
老僕立即是含笑把今日顧大人出去聽熱鬧結果被纏上要他斷官司,他斷不了乾脆全買了兩大筐的菜給學了。
孫沐望著那一桌的菜笑,白茵也笑,一聽緣由,「那確實只能買了。」
「這小子,吃菜吃菜。」
幾個院都聽了這回事,那幾道綠葉子菜倒是鮮美了——下飯的熱鬧話可好聽了。
顧大人顏面沒了!
「誰嘴這麼快。」顧兆嘀嘀咕咕的念叨。
黎周周給相公夾菜,正好是一筷子綠葉子菜,便笑說:「還能誰,你回來拎了兩筐可是學了一通。」
顧兆:……
「周周!」
然後大口吃掉周周夾的菜。
黎周周說:「相公回來這些日子,愛出去玩愛踢球遛馬,愛去街上逛一逛聽聽熱鬧,跟以前可是有些不像。」
以前的顧兆在昭州是干不完的正事,操不完的心,精力充沛,八卦熱鬧什麼的,那是沒工夫時間聽,斷官司都給你斷的乾淨一言堂。
這次回來變了些。
黎周周是對相公哪個樣子都愛,他看相公,「是不是忻州那邊的事,擾的你煩心卻沒辦法解決?」
「……是有。」顧兆放下了碗,「見了忻州受害百姓那兒,我這次回來心態也變了些,覺得老百姓的踏實日子,哪怕是吵架爭執也是難能可貴的。」
起碼有的吵,有精力吵。
「我捐一些銀錢——」
「錢先放一放,忻州近年來財物帳面上還是可以,如今朝廷派了駐守的將軍過去看著,兵馬糧草也不用忻州管,暫時先不送,那邊情況我知道,你送多了銀錢去,我又不是忻州的知州,不可能管的太細,銀錢遲早要讓那邊官借著名頭給用完。」
「給我暫時也不用,咱們一家的,我要是缺了會張口。」
黎周周就不提捐銀的事。
「……看吧,我想天下太平百姓能過踏實日子,可都由不得我。」顧兆想到火藥這玩意,還有昭州的鐵礦,可這些東西以他的身份拿出來,即便他是好心好意,也會被曲解,只會讓全家受性命之憂,落個造反的名頭就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想完結在寫的,但每次寫十四評論區就會吵架。就提前說一下吧。
這本最初是想寫個書穿,要是老讀者應該知道,預收坑的標題是書穿,後來改成了穿越,但主旨思想從頭到尾我覺得沒變也沒寫崩。最初念頭始於《美強慘暴君的男後》這類梗,但我不想寫權勢、情愛糾糾纏纏,我想寫小人物寫普通人,身份低不是階層強權的普通人奮鬥,他們不是路人甲不是炮灰,周周和顧兆都是從底層,儘自己所能努力過好自己生活,是會閃亮發出光彩,沒有轟轟烈烈的波折,是細水長流瑣碎日常,他們就是自己人生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