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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粗使婆子,三人都差不多年歲。黎周周定了一位收拾的乾乾淨淨,略有些粗胖的媽媽,旁人都說會一些繡活,就這位藍媽媽說縫補還好,也會一些,繡花樣不成,打掃做飯沒問題。
黎周周覺得還挺實誠,有什麼說什麼。車夫牙人推薦眉眼靈活的,說人活會來事,可黎周周還是定了年歲略長的那位,從進來到現在除了讓介紹外就沒開過口,眼神也沒東張西望的亂瞟。
他覺得長兩歲的挺好的。
車夫姓方。婆子姓藍。
下午兩人便回去收了鋪蓋卷過來,就睡在倒座房那兒。藍媽媽幹活是一把好手,十分利落,三兩下收拾完自己屋裡的鋪蓋卷,就去灶屋忙活了,燒了熱水,進了里院子,張口就喊夫人。
黎周周還愣了下,反應過來是叫他。
「你喊我周周就成了。」
「那怎麼敢使得。」藍媽媽是說什麼都不敢直接喚名字,她聽牙行管事說了,這戶人家是剛搬過來的,家主是探花郎,官雖然小一些,家裡也沒個規矩,哪裡還有正頭夫人上牙行親自聘下人的,連個管家都沒有。
小官一個。
可再小也是當官的。
掌事的背後說歸說,下午上黎家來,還不是規矩行禮哈腰的。
藍媽媽做了能有三十多年伺候人的活,因為她不賣賣身契,時日久了只能做一些粗使活,像黎家這樣情況也不是沒見過,剛到京里什麼規矩不懂,也沒帶個丫鬟伺候人的,臨時找人來做工。
剛開始也是說話客氣,都不在意什麼規矩,可那是不知道。
當官的那就是老爺。
你不敬著些,現在隨便糊弄了,等以後有人上門做客,會笑話家主的。家主受了笑話,當然不會說當初是我讓你稱其名,而是怪下人沒有當下人的規矩。
藍媽媽吃過虧,還被剋扣過工錢,打了手板子,記得牢牢的。
「夫人,老爺和小少爺有沒有什麼忌口的?我瞧著天不早了,該拾掇晚飯了。」藍媽媽執意稱呼。
黎周周:「……福寶我來喂,飯菜葷腥的話不要太肥了。」
「知道了夫人。」藍媽媽說完話便退下去外間院灶屋忙活起來了。
顧兆回來的晚了些,到家七點天黑了,敲門開門的是個臉生的,手裡端著燭台,用手擋著風,見了他先鞠躬喊:「老爺回來了。」
老爺顧兆:……
「今天才過來的?叫什麼。」顧兆想了下就知道是周周給家裡招人了,速度還挺快,正好明天不用十一路上路。
好久沒怎麼走路,兩條腿都要酸了。
「回老爺,小的姓方叫方六。」
「家中有六個兄弟姊妹?」
顧兆一邊進院子一邊問話,對方停在二道門不走了,回話說:「不是,我家中兄弟姊妹多,有十位,我排行第六,只是活下來的不多。」
「知道了,早早歇著,明日早上卯時四刻備車候著。」
卯時四刻就是早上六點,到翰林院七點多,光景正好適合看書。
顧兆和嚴二哥說好了,還是收了浮躁,踏踏實實多磨鍊磨鍊文章,如今也沒別的可干,只能讀書了。
第77章 京中翰林5
堂屋裡一家人坐著吃飯。
「爹你和周周早早吃,不用等我回來,飯給我留下就成,別餓著了。」顧兆走回來的,剛脫了官服,洗過手臉才坐下。
黎大說:「也不餓,現在一天也沒幹啥力氣活。」以前他聽老二說,府縣人吃飯用小碗,一碗米就成了,當時還想老二嘴裡沒個實話,他在府縣時吃飯也是大碗吃兩碗。
如今到了京城倒是飯量少了些。
「相公,今個衙門辦公順不順?沒遲到吧?」黎周周操心這個。
顧兆拍了拍周周手背,說:「沒遲到,還早到了。」後者跟爹說的,見爹不信,解釋說:「真沒遲到,爹送我本來就快到了,走過去兩刻不到,到了衙門喝了兩杯茶坐了越有一個時辰多,同僚才到。」
「這麼晚辦公啊。」黎周周驚訝。
黎大聽聞便說還是做官好,比上學時清閒。
顧兆笑笑跟周周寬心說:「是啊,去了後,最近也沒什麼活干,一天就看看書寫寫文章喝個茶。」又岔開話題說起家裡的兩位僕人,「底子清楚不?咱家如今有福寶,要多查查核實一下。」
家裡有孩子,還是要多上心。
「我知道,福寶我和爹看著不離眼前。」黎周周把方六和藍媽媽的籍貫說了,「我沒敢在外頭隨便找,都聽相公說的,不怕牙人抽銀子錢。」
今年找牙人送僕人過來,單是給牙行就一兩銀子。
自然牙行送來的人身份底子都核實查清了,以防一些宵小或者手腳不乾淨的人,偷了家主的銀錢事小,有的看孩子不經心,讓孩子能跑了或者被拐走,用人一定是要仔細小心。
這牙人錢不能省的。
方六和藍婆子都不是京城人,方六是二十多年前老家發大水淹了,顆粒無收沒糧食吃飯,跟著家裡剩下的親人一路流浪到了京城,原是災民,後來被朝廷安頓好了後,也沒返回原籍,因為賣身到了一戶人家做小廝僕人。
按理是賣身契死契的。
這樣的下人家主是最信賴的,怎麼會趕了出來?
「牙行說老方打壞了家主人最愛的花瓶,粗手粗腳的幹不了伺候人的活了,就攆了出來。」黎周周說完,當時他也思慮,「可我看老方話不多,人也老實規矩,相公你說是不是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