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頁
顧兆看著品了幾分,說:「容家出來的僕人看著比咱家的規矩許多,不過咱家也挺好,煙火氣自在許多。」
這老僕聽他喚周周黎老闆,便從最初的顧夫人改口到老闆,這是看人臉色和示意親近,知道他家少爺一張冷臉,怕他們對他家少爺起了芥蒂不滿,是小心翼翼的維護,順帶捧夸昭州。
忠僕。
黎周周嗯了聲,「其實從老鍾和小齊就能看出,容燁對底下人不差,不然也沒有這死心塌地跟著他的僕從,人肯定也不錯了。」
「周周,喝湯嗎?這酸梅湯可好喝了。」顧大人端著小盞餵到他家周周嘴邊。
黎周周便笑低頭喝了口,相公可真是——
見不到他夸半點容燁的好。
且說梁大人端了兩大缸子冷飲到了自家區域,說明了情況,他母親還不信,這昭州還有冰可用?你不是說冬日不冷不會下雪的嗎。
可揭開了蓋子,還真是浮著冰塊。
「母親夫人先解解渴,你們二人還小要放一會,別鬧了肚子。」梁大人說。
梁夫人還好奇,她家相公以前一向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孩子吃涼鬧肚子這事,沒成想今日倒是細心了。
「剛黎老闆提醒了下。」梁大人骨子也傳統,儘管接受了新鮮事物,可言顧大人夫人便有心避忌,說了句,就換了,說:「顧大人可真厲害,也不知道怎麼做的,盡制出冰來了,人也好,叫下人多準備,還給咱們也送了。」
「那是該謝謝。」梁母說。她雖是剛見面對顧大人有些微詞,但兒子點名身份後,梁母為了兒子仕途自然不好得罪顧大人。
梁夫人也點頭,說是該如此。
婆媳二人說完便往顧大人坐的方向一看,便看到顧大人端著小盞沒個正經規矩,送到了他家夫人嘴邊——
這大庭廣眾之下,怎麼能這般做。
簡直沒眼看了,太羞臊了。
梁家女眷紛紛偏開了偷,裝的正正經經目不斜視。梁大人也沒發現,他倒了酸梅湯正慢慢的喝著,涼絲絲的真是好喝。
「爹,我能喝了嗎?」梁二郎巴巴問。
大娘也饞,但不敢問,也不敢舔嘴巴,沒規矩。梁大人摸了摸另一杯的綠豆湯,差不多了,說:「你同姐姐慢慢喝,別喝太快了。」
這一小碗酸梅湯/綠豆湯送下肚,整個人是通體舒坦,精神頭又來了。
老鍾帶孫兒到了後頭就有些傻眼了,這、這些娃娃穿的什麼啊,說窮吧褲腿短的,可腳上是新鞋子,還是他沒見過的,衣裳料子也好,沒個補丁,可要是說不窮,這咋這般短?
不管怎麼想,手上先麻利幹活了。
他們吃住黎家,給黎家乾乾活也是應該的。
爺孫倆一路到了蹴鞠場是仔細看,一塊草地,旁邊坐檯,這也沒啥好瞧的,就是人多了些,熱鬧了些,還有賣東西的,就跟京里熱鬧時廟會一般,還不如廟會熱鬧,廟會有雜耍。
心裡是這般想的,可少爺心心念念要來昭州,倆人決定回去少爺問起來,說的好玩熱鬧新奇一些。
這小娃娃們喝完了東西,坐在凳子上歇息,還有說話聊天的,說的都是祖孫倆聽不懂的話,什麼你一會位置站法、球要傳給六號、別擋著了、儘量是穩二分球、黎照曦能拿三分嗎?
黎照曦便是黎府的小少爺。
老鍾瞧了過去,這位哥兒小少爺模樣可真是漂亮,他就沒見過這般漂亮的小哥兒了,眼底那顆哥兒痣紅的漂亮,小巧一顆,杏核眼鼻樑也高秀氣,臉小小的,在他看,比容府的各位嬌小姐還要好看。
若是在容府——
在容府哥兒也不值錢嫌棄的慌。他家少爺模樣也一頂的,可又如何,容府也嫌是個哥兒。
門戶高的都不樂意出個哥兒,嫌拉了門面。
老鍾想到此,便心裡感嘆,再看福寶小少爺眼底也帶著慈愛來,這位小少爺命真是好,聽說這蹴鞠大賽便是顧大人見福寶小少爺愛踢球特意辦的。
若是容府老爺夫人有顧大人黎老闆的一半愛子心,他家少爺也不會如此,落下個眾叛親離沒了根的流民一般。
那般尊貴的人呀。
「小少爺還喝不喝了?」老鍾見福寶小少爺喝完了,便上前詢問。
黎照曦忙是打眼色,說:「鍾爺爺,在外頭別叫我小少爺,叫我大名就好了。我不來了,喝多了一會跑起來肚子裡哐哐的響。」
說完扭頭跟藍隊說:「你們也別貪杯了,上半場落紅隊六分,下半場得拉回來,想不想贏了!」
「想贏!」
於是乎原本還想再喝一喝的也停了手,贏才是重要!若不是上半場黎照曦在紅隊拿了兩個三分球,他們才不會輸給紅隊!
老鍾便默默退一邊,只是眼底規矩中還帶著絲絲愣神。
福寶小少爺叫他鍾爺爺。
鍾齊也愣住了,他在容府時,那些府里的家生子、頭等丫鬟、旁的院最瞧不起他和爺爺,罵爺爺是沒用的老貨,說他是瘦猴子喝馬尿笨嘴的。
他們幹著最低賤髒的活,還要挨打受罵。
那年冬日,同屋人冤告他偷吃了馬料,他被吊著打,回來發了熱,眼瞅著挨不下去了,是爺爺豁著命,在府里貴人道上跪著想求主子救救他。
自然是不成,爺爺被管家拉出去,還要發賣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