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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周周說:「相公也沒用多少,麵粉洗也乾淨。」
「也幸虧是兆兒秉性好,要是個壞的,你還能順著?」
「是壞的,我就不順了,我也不傻。」
這個黎大信。
父子倆閒聊不多,悶頭幹活,可不像往日裡顧兆幹個活都要和周周說兩嘴,雖說手上活也沒停,但到底比不過殺豬老手黎大來的利索。
三兩下處理完了,雞、豆腐豆乾照舊灶屋的鍋里鹵。那隻處理完拆開的豬頭鹵前頭大灶上。
兩鍋上了鍋,只要時不時去看看,添一把柴火就成。
趁這個功夫,黎大開始處理下水,不用兒子搭手。黎周周便能做晌午飯,等吃飯時間也早。
顧兆約莫十一點多就吃晌午飯,還是燜米飯,正好配著滷好的雞雜和蛋還有肉塊,炒了一碟絲瓜蛋,拌了個涼拌菜,綠油油的杆子脆脆的,是大曆民間常見的好活的綠菜葉子。
拌涼菜好吃。
早上石榴街上挑著扁擔的城外村里人賣的。
一鍋的白米飯。
之前為了省事圖方便,畢竟早上去買下水都是靠腿,晌午吃飯每次都到了十二點快一點了,吃的也是麵條,湊合一把。今個大米飯配三菜。
顧兆見了轉頭跟爹說:「爹,您回來可真好!」
黎周周聽出來相公意思,抿嘴笑。黎大是想了下,才知道咋回事,「瞧你這齣息,成了,吃飯吧。」孩子們靠爹,黎大是心裡高興的。
孩子們能指望依賴住爹,說明他還是有用的。之前黎大還想,他只會種地殺豬,要是來府縣找不到營生,那就是給孩子們拖後腿的,沒啥用處,現在高興了。
一痛快,中午吃了三大碗飯。
黎周周和顧兆是兩碗,準確說顧兆是一碗半,多的一半撒嬌給他家周周分出去了,他今個沒咋出力,不是很餓,就是菜香。
大米飯真的香,中午的滷雞也香,連涼拌綠菜杆子也香噴噴!
時間充裕,吃飯也沒趕著,不過黎家人也不習慣吃的慢悠悠,兩刻不到吃完了,黎周周收拾洗碗,黎大去前頭盛滷好的豬頭,放木盆子裡用紗布蓋著放案上晾著。
兆兒說這個涼了好吃,熱的有點膩。
那就晾著,到了下午和滷煮一起賣。
然後鋪子大灶開始鹵下水,正午開鋪子,賣滷雞,發木牌。自從昨個兒鬧事的一過,黎家鋪子牆上掛的府尊贈的匾額事傳出去,震懾普通老百姓是沒個問題的,不怕之後拿牌子作假。
因此牌子照舊發,依舊是發了十五人的。
鹵豬頭今個試營業,先不發牌子了。
今個方老闆沒買滷雞,只要了一碗豆腐滷蛋,拿回去給老母親拌飯吃,他吃了幾天滷雞,今日想換個口味想吃吃鹵下水,順便來領牌子的。
「今個兒早上鋪子裡灶頭滷的早啊?我排隊味都飄出來了,香。」方老闆結了帳。
黎周周笑說:「我爹回來了,家裡現在忙的開。」
方老闆想起昨個兒的壯漢,想說鋪子裡有個男人還是好,可一看到後頭掛的匾額,有這東西震著比男人還好使,便笑笑說下午再來,便走了。也沒問昨個兒顧秀才說送什麼新鮮花樣,反正顧秀才說話又不作假,急啥。
買滷雞的人雖少但一看都是僕人來買,也有像方老闆這樣,開著鋪子沒事幹,讓夥計守著鋪子,自己出來溜達溜達順路買回去的。
牌子是發的快,約莫一刻多滷雞賣完了。黎周周正收拾,鋪子前張家賣醋的張嫂來說:「金玉酒樓的掌柜的帶人來了,你趕緊叫你家秀才相公出來。」
黎大幹活成,動嘴皮子就和他家周周一樣,聽的惱怒,分明是對方來鬧事的,現在還敢找上門,要是在村里那就要動手,黎大不怕,可現在不比村中,兆兒還要讀書科舉,便忍了這口氣,讓周周去喊兆兒。
顧兆見周周神色略是慌張,先說:「冷靜不怕,啥事?」
「金玉酒樓掌柜帶人來了,張嫂說的。」黎周周一下子靜了下來。
顧兆起身,「出去看看,不怕,他家就算想來硬的,也不該挑今天這個時機,昨個兒明晃晃的他家錯,那麼多人看著,這會再帶人來砸鋪子不可能,除非金玉酒樓老闆是府尊的產業,但這也不可能。」
要真是府尊產業,那就不會用宵小手段,用權、錢壓都成,軟硬兼施可不比那什麼鬧事的快。
大曆朝規矩:官不與民掙利。意思是當官了就不能做買賣經商賺錢,違者嚴重一些罷官杖刑,法律條文是擺著明白上,但仔細數,世家門閥、做高官的能沒個產業鏈?
能鑽漏洞的。
一般是妻舅家做生意,給當官的送錢。若是妻家也牛走的仕途,那還有,掛在管家、家奴僕人頭上,或者信的過的下屬,反正當官的有權勢,那討飯吃的僕人還敢反水攀扯你不成?
先給你隨便按個什麼罪名就能辦了你全家,讓你有苦說不得。
這種情況比比皆是,只要不是發展成沈萬三那種規模財富,上頭也會睜隻眼閉隻眼,官官相護——大家都這麼幹。
就沒聽說過哪位大人因這個名頭真罷官的,若是有,也是因為犯了什麼別的事不好對外宣,選了個最不起眼普通的藉口把人辦了。
顧兆一邊走一邊大概跟周周科普了下。黎周周沒想到裡頭門道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