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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麻布是下等窮人才穿的,這能賣出去嗎?」
「是啊,沒人會花大價錢買麻衣穿的。」
也有人是給黎老闆捧場,仔細一想說:「其實麻類種的也多,不占什麼好地方,隨便一個角一把種子下去,咱們這兒天氣不用多經營就漲勢喜人。」
「漲是沒得問題,後頭做就麻煩了。」
其實也不麻煩,要是賣麻包麻繩,那好做,沒什麼費心的,就是麻衣也成,他們昭州城外的百姓已經熟能生巧了。說麻煩的這位,是覺得沒人會買麻布,不划算,一道道工序又運到外頭,能賺幾個錢?
麻布上繡朵花,往精細里打扮,那也是麻布啊。
中原那些富貴人家,總不可能披麻戴孝還要挑好的麻衣穿不成?
「這能賣出去嗎?」話題又繞回來了。
黎周周不急,一回生二回熟,之前做椰貨招商也是如此,等大家討論一二,這才說:「我是想第一批試試做苧麻。」
「苧麻是好些,出來的料子白的漂亮,不比棉花差,還十分涼快輕便,不占什麼地方,也不怕發霉蟲蛀,就是做的手續費了些事,十二道一道都不能少。」王老爺說。
他家是做絲綢生意的,之前四哥兒還回來問他莊子布料生意,說到了苧麻上,王老爺心裡就琢磨,黎老闆的生意肯定和布扯上了關係。
果真是沒猜錯。
「……那也是麻布啊。」有人看王老闆湊上去說好話,先嘴快潑了冷水。
再好那也是麻。
苧麻出的料子輕薄,可也一點,不好上色,上色難不穩定。這也是為何,送來的一箱樣貨中,多是用重色,還有染色不均勻的問題。
當然這個要在琢磨,還有混麻也成。
「麻是不好賣,若是麻和絲混紡起來,成了絲麻料子呢?」黎周周問。
大傢伙愣住了,混了絲啊,這成嗎?
「王老闆家的絲綢生意,一批最低等的絲綢多錢?多少費時?」
「我家絲綢做得好,在昭州算是貴价的了,最便宜的一匹要二兩銀子,織娘費時五天。」王老闆答。
還不說剿絲,這剿絲比搓麻線更是麻煩,太過矜貴,動輒就廢了。要是黎老闆這麼說,絲麻混起來織,用的絲少了一半,確實是比較方便,更好做一些。
王老闆心裡打起了鼓,覺得好像生意買賣能成?就是不知道出來布料是什麼樣?
「四哥兒,給各位老闆瞧瞧樣貨。」黎周周道。
王老闆見黎老闆看重四哥兒,這招商會都讓四哥兒上,他做孩子爹的,臉上也有光,十分高興。他知道,昭州城的商賈們背地裡都笑話他,把自家孩子送到黎府當下人。
現如今好好睜大了狗眼瞧瞧,他家四哥兒是幹啥的?
就不是端茶送水的下人,那是黎老闆手邊信賴的親信掌事。這些人,他瞧著都是說酸話,羨慕嫉妒的,沒看吉汀的李家也把嫡親的哥兒送過來了,若是真如那伙人說的那般,送哥兒到黎老闆身邊不是個好差事,為何還要掙著想生哥兒?
還是他有眼光。王老闆心裡高興。
四哥兒也爭氣,買賣這事隨他了。
眾人拿到了樣貨料子,上手一摸就知道這買賣能做,只是不知道利潤賺頭如何?不由一個個看向黎老闆。
「我也不清楚,做絲麻生意我是門外漢。」黎周周如實說,緊跟著話鋒一變,「就跟我當初開椰貨廠,第一次做椰貨,送到中原,定價都是我前一天定的。」
在座的不由想到了那一百文一塊的椰皂,一顆椰子在吉汀都是沒人要的東西,結果這沒人要的搖身一變就是一百文了。眾人可眼饞羨慕壞了。
如今聽黎老闆這般說,頓時再看手裡的苧麻混絲料子,頓時也覺得成啊,那沒人要的椰子都能賣個好價?苧麻便宜了,混絲織成布料,賣到外頭應當是有得賺吧?
「我不敢給諸位打什麼保證。」黎周周見八位眼底是火熱,便說:「兩浙沿海十分富饒,那邊養蠶織錦繡緞子很是厲害,咱們這買賣不能跟人家老手藝比,比不過。」
眾人剛起的火熱頓時涼了些。
「算不得最頂尖,我想的是尋常百姓家中也能穿的起,料子輕薄,做為夏衣,出貨也輕便,在路上好走,折損不大,定價的話,如今這一批樣貨,人工、成本種種算起來,一匹絲麻布在三百二十文左右。」
「最重要的一點,顧大人前段時間著人琢磨出了十六根絲線一起紡的楊氏紡紗機——」
「什麼!」
「十六根絲線一起紡?」
「真的假的?」
顧大人對說『真的假的』這位露出個微笑。那位質疑的頓時一個寒顫,覺得咋可能是假的,黎老闆如今都這般說出來了,那肯定是真的了,怎麼能質疑顧大人呢。
「是真的,最多能紡十八根,不過十六根是最快最便利的。」顧兆微笑做答,「諸位還有什麼問題沒?」
諸位是連連搖頭,沒了問題,只是心中驚天駭浪的,以前紡紗機只能紡一根,如今自然不同,這樣一來出貨的時間可不得快了許多,那賺錢自然也快!
這樣本在三百二十文錢,他們便是便宜賣,賣七百文也是有的賺的。
只要利潤大了成本一半,那這買賣就是好買賣。不過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有沒有人買?應當能賣吧,畢竟加了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