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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周氏便答應順著話要了,三個豆包也不過九文錢,不算貴价,改日許家買醋,她便宜回去就是了。有來有回嘛。
誰知道周氏這邊剛答應下來,那頭許阿嬸緊接著笑說:「豆包要是三娘再不收了,可不知道我家小文這個實心眼的,還要給三娘送什麼賠不是。」
「……什麼?」周氏察覺出不對來了。
許阿嬸愛憐的輕輕拍了下孫子腦袋,嘴上學說:「這小子實心眼,一直說給三娘賠不是,惹哭了三娘,三娘不和他玩了,拿豆包都哄不好,剛我買菜回去就瞧見小文拿著他阿娘的頭繩要給三娘賠不是呢,頭繩也不是什麼貴的,不過二十文的事,可他娘喜歡,我家小子不撒手,說做錯了給三娘哄著玩,不然不依。」
「這不,我就帶著小文一塊過來,給咱們三娘好好說說。」
「豆包許阿奶給你拿了過來,儘管吃,甜甜咱們三娘的嘴,以後啊和小文好好玩,你倆是一起長大的,他欺負你了,許阿奶給你說他……」
周氏在旁聽完了,眼底沒了笑意,她是聽明白了,面上是給她家送豆包,她就說好端端的不年不節的,送什麼禮,敢情是拿三個豆包來膈應人的。
這是拐著彎說她家三娘不懂禮數,一點小事不大度,生了許家小子的氣,把迷得許文斌暈頭轉向沒主意。
「嬸子瞧你話說的,為這點小事還親自上門來。小文拿蟲子嚇唬三娘往三娘頭上扔,我也曉得,男孩子嘛皮一些,我家三娘就是那次後受了驚,夜裡驚醒沒睡好,我才拘著不讓她再出去玩了。」周氏笑眯眯的拿話擠兌回去。
這誰不會。
「小文我是看著長大的,是個再簡單不過的老實孩子了,心腸直,莽撞了些,沒壞心眼的,哪能是故意嚇唬三娘,我都沒放心上,你還為這特意上門。」周氏笑。
許阿嬸便笑著回嘴回去,兩人一來一回過了幾個招,最後就是兩家孩子面上和好了,說以後一起玩。可等許阿嬸端著空碗走後,周氏先砰的一聲拴上了院門,動靜大,許阿嬸也聽見了,啐了一口。
然後隔著一堵牆開始指桑罵槐。
周氏在院裡罵女兒,是罵給隔壁許家人聽的。
「就你嘴饞,幾個豆包,什麼人端的都敢吃,要是心腸爛的,不怕吃壞了肚子。」
那頭許家院子裡,環娘看婆母,怎麼送回來還鬧起來了?
許阿嬸把碗塞兒媳手裡,也是一肚子氣,這個周氏牙尖嘴利的活該生不出小子,剛一聲聲的說她家小文老實莽撞,啥意思?不就是說他家小文傻小子一個。
「中午吃雞,趕緊宰了,省的養都是白費米糧,不下蛋的雞留著還有啥用。」
許家養了三隻母雞。
環娘不曉得怎麼婆母突然說殺雞,還說的這般大聲,連忙應好。等真去灶屋拿了刀出來,又被婆母攔著,還說她傻,真宰雞啊。
那剛又是為何那般說?
環娘想不明白,隔壁張家倒是沒罵聲了,還是第二天雞窩撿蛋的時候才明白過來,昨個兒婆母是借著母雞下蛋說周氏呢。
周氏生了三個,可三個都是丫頭。
戳周氏痛處了。
黎周周在家給雞搭窩的時候就聽到隔壁說話聲,就母雞不下蛋就要宰了吃肉聽得清,想著府縣人大方,可又一想也對,母雞不下蛋了,又不會打鳴叫時間,那只能宰了吃肉。
然後繼續搭雞窩,剛乾完沒多久,張嫂帶著幾個女兒過來了,還帶了自己做的醬菜送黎周周。
說你家搬進來這麼久了,也沒過來串串門,午後得閒過來坐坐說說話,不打擾吧?
黎周周當然請張嫂坐,將醬菜碗騰了,碗洗乾淨,又抓了一把花生放碗裡端出去放桌上招呼張嫂和二娘、三娘吃。
「我家裡收的花生,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家相公愛吃鹽酥的,嫂子你嘗嘗味。」
周氏也沒客氣,捏了顆剝開顆,一顆自己吃一顆塞二娘嘴裡了。
「誒呦,好吃,真好吃。」
黎周周不曉得張嫂過來什麼事,倒了茶,陪坐聊了會。
周氏來其實也沒啥事,晌午和許家鬧的生了一肚子氣,未來一段時間可能是不會上許家門閒聊說嘴了,她家也沒做錯事,憑什麼要關著院門任由許家的來回在巷子裡張揚充好人。
誰不會。
一條巷子的能說來的就那幾戶,有的還跟許家關係更好。周氏便把主意打到新搬來的黎家了,黎周周相公還是位秀才公,多好啊。
要是顧兆在,就知道周氏這是來拉幫結派找隊友站位的。
周氏客氣了會便說起晌午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你也瞧見了,她家的小子先嚇唬三娘的,如今還拿包子來膈應人。」
「說什麼母雞不下蛋,這不是罵我肚子不爭氣嗎?鄰里鄰居十多年了,沒成想人家是這麼看我的,拿話戳我痛處。」周氏說到這兒,其實是真有幾分難過,擦著淚。
黎周周見了,不知道怎麼說,先給張嫂添了熱茶,想了下說自己的事,「我之前在村里還沒成親時,村里人都說我命硬,模樣不好,哥兒痣也淡的看不出,像個男人。」
周氏便停了擦淚,心想那確實是,第一天黎家人來,她就誤會了。
黎周周見張嫂不哭了,繼續說:「我五歲時,阿爹病死,爹就帶著我分了家,日子也過的苦,不像府縣裡日子好輕省,我們要下田幹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