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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當即心中高興,面上也帶出來了,「不敢當,小的是兩浙知州林大人府上總管,聽聞顧閣老要回京述職,我家大人特意讓我們在此候著……」
忠七聽聞便說有勞,「不敢擅自做主,我要回我家大人話,問過再來同林管家說。」
「自是自是,請便。」
等忠七上船回報,林管家就忙喜色跟底下人說:「快快,快回去通知老爺,確實是顧大人顧閣老的船。」
下人腳底抹油跑的飛快,鞋子都能跑掉了,連忙回去傳話。
顧兆聽小七回話,跟周周說:「怕是等了沒半個月也有一個月了。」此時通信不便,不過他任職首輔,官家傳的文書自然是要快,這都快三個月了,大曆各個地方衙門都知曉了,新上台的首輔叫顧兆,該打聽的都打聽完了。
他家在昭州,從南自北,搬家自然是隨行人車馬眾多,不管是走水路還是陸路,想必他家上京這條路,不管是直行還是繞路,臨近的州城府縣當官的早都摩拳擦掌準備接待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顧閣老真的來了呢?
自然是要做好全力準備了。
「咱們在兩浙有租的院子,那現在是受接待還是回租的院子?」黎周周問相公。
顧兆說:「不急,來的人不止一家。」他思考頓了頓,「還是不回昭州商的院子,找家客棧安頓下來,修整一兩日就走,不多留。」
「好。」
船上東西傢伙什太多,由水路轉陸路那就得全搬下來,一個個大箱子,蘇石毅如今頂了周管家的名頭,在外頭忙活。
周管家全家都是昭州人,也沒賣身給黎家,思來想去的還是愧疚難安的不跟老闆大人去京里伺候了,為此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黎周周讓別磕了,說:「這又什麼不好意思的。」
本來就是僱傭關係。
周管家現在還是昭州黎府的管家,只是聽大夫人話辦差了。
「搬東西動靜大,別嚇著悅娘了,我去看看。」黎周周說。
顧兆道:「那我也出去瞧瞧透透風,黎照曦肯定早跑出去了。」
一出船艙,甲板上黎大黎照曦祖孫倆正樂呵呵靠著欄杆說話呢,黎大指著向北的方向,跟福寶說:「那邊就是咱們村了。」
「爺爺我知道,我還在村里炕上出生的。」黎照曦也好奇,看著底下來來往往搬東西的人,這裡便是中原,穿衣打扮同他們不一樣,他小時候就想和阿爹一起來這兒走商的。
現在沒走商,但也沒事,終於見到中原了。
黎照曦順著爺爺指頭看遠處方向,「爺爺,咱們還有幾日能回去?」
「哈哈那得又得走咯。」其實黎大也不清楚了。
顧兆來了,便插進話題,說:「咱家東西多,從兩浙到宛南那得路過一個唐州,差不多二十天吧?」
「哇!」黎照曦可精神了,這麼久,他就能看到許多不同的人不同的景了。
顧兆摸摸黎照曦腦袋,被黎照曦使著眼色,小聲說:「爹,在外頭呢。」意思他大了,在外給他留面子,別跟呼嚕小狗似得呼嚕他腦袋。
「對了,我去看汪汪,還有小白花,他倆暈船肯定難受,幸好到了。」
黎照曦就往船後艙去了。
真是小屁孩。顧大人哼哼。一抬眼看爹在瞅他。
「爹,我就是摸摸他腦袋,年齡不大還給我裝大人。」
黎大替孫兒說話,「那我當著官員面呼嚕你腦袋你面子掛的住啊?」
顧大人就把腦袋往爹跟前湊,「您長輩慈愛我,我可樂意了。」
「……」黎大。
「您摸摸?」顧大人請爹呼嚕腦袋。
黎大是沒好氣了,笑哼哼的也走開了,真是沒個正行!
離開昭州是不舍愁緒,但到了中原,故土在眼前,一家人的情緒便又被調動起來,成了期盼高興了。尤其是黎大,老人年紀大了,總是愛想著少時,念著以前種種。
搬家就搬了有半個時辰,趁著功夫,蘇石毅去定客棧了。
碼頭清了一些人,還有百姓站著遠遠的瞧熱鬧,顧兆帶著一家人早了一些下船——不好讓趕到齊了的兩浙官員久等。
之後便是寒暄客套老一套。十多年的官場沉浮,顧大人從翰林做起來的,被卷進皇子鬥爭擔驚受怕過,到了地方官與地方勢力爭鬥過,當官下屬受過窩囊氣過,如今身居高位,成了眾星捧月奉承對象,顧大人一如既往。
兩浙的官員看,那是幾分和藹親近,幾分正經肅穆,幾分威壓,真是——別看顧大人年輕樣貌好,卻沒人敢小覷。
說安頓客棧,那是誰的面子都沒給。
當天安頓下,顧兆親書一封交給忠六去梁府送帖子,他們一家明日拜訪。另外一封則是給兩浙其他官員的,他做東請客,就在客棧。
自然要去梁府了。這些年,他們在昭州種種方便,多虧了梁伯父。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便乘車動身去了梁府,梁府大門早早開著,梁大人梁夫人攜著全家人在門口等著,見了面,顧兆先叫:「多年未曾蒙面,今日有機會,子清多謝梁伯父梁伯娘過去諸多關照。」
這就是不論官場位置高低,論梁師兄那邊的親戚關係。
梁瑞夫婦自是高興,招呼人進去說話。
「這是福寶嗎?喲,好漂亮的模樣。」梁夫人寒暄完迫不及待夸福寶了,這小小哥兒跟在他雙親身邊,她是一眼就看到了,漂亮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