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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確實,是這個道理。」
「住柳子街上的老秀才已經哭了好幾日了?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的眼睛快瞎了。」
「為何哭啊?這把年紀了。」
「羨慕的,哭自己什麼不逢時,要是當初年輕時有顧大人便好了,他這一輩子也不可能耽誤至今是個窮酸秀才,現在整日在家門口枯坐,沒事就哭,有時候激動了還說現在昭州讀書人命好,還有進士教學。」
「啥叫進士?」這是不懂的。
「顧大人便是進士。」
這話一出,聽著熱鬧的眾人都懂了,紛紛是羨慕。
「別說老秀才羨慕,要我我也眼紅了。」
話又說回來,一年二兩銀子也不便宜啊,除了商賈鄉紳,普通百姓、村里刨食的人家,誰家有這個銀子送孩子來念書?當什麼官,這輩子都不是這個命。
有人唏噓,可也沒法子。即便是咬咬牙供得起這一年,若是讀得好,以後呢?沒聽人說考科舉要百八十兩銀子嗎?
親自跑來的商賈先是聽招學生,還是都招,不僅昭州城,連底下的五個府縣也招收,一年才二兩銀子,不由心裡高興得意,又忍不住的想那幾個大商賈,之前又是掏銀子又是在顧大人跟前伏低做小,說什麼給倆名額,千恩萬謝的,如今不是人人都成嗎?
這就叫終日打雁,終有被雁啄眼的。
嘿嘿。
結果還沒笑兩聲,便聽到後頭的話了,一年讀不好了,第二年漲銀子,錢不必說了,四兩也不算個什麼——可在讀不好那就要收拾包袱滾蛋了。
這、這——
商賈是傻眼了。
那有名額的家中孩子要是念不好了能滾蛋嗎?商賈心裡想,嘴上也問了。
師爺瞧了眼此人,停了念告示,正好歇口氣,說:「自然不會。家中有名額的子弟,那便是孩子得了父輩福蔭,父輩捐銀做好事做善事,行善積德,自然福澤延綿子孫後代。」
這下商賈是笑不出來了。
「那、那學校又是如何?」
其他人見師爺好說話,還耐心講東西,便也壯著膽子問。師爺面容一肅,其他人頓時安靜下來,不敢放肆說話。師爺這才說:「學校也招生,男女哥兒八歲以上——」
「啥!」
「女娃娃也去嗎?」
「哥兒也能念書?」
「這、這——」
百姓們覺得不成啊沒聽說過這般,可這這半天也不敢在衙門跟前放肆,說些糙話。
師爺年紀大了,接了這告示看完心裡就不樂意,倒是有心想做個言官,抨擊一翻,以證自己的讀書人節氣。可到了顧大人跟前,顧大人頭也沒抬問:「看懂了便去吧。」
一腔的節氣剛說個不成規矩。
顧大人便道:「你知道昭州城的秀才有幾位嗎?」
師爺不懂為何提這個?莫不是顧大人想說服他,那便是顧大人說什麼他都不會信服的,這女子哥兒如何能送學校——
「一共四名,尚且還算年輕力壯能接手師爺這一職的還有兩名。」
師爺:……
師爺這一職位是沒官階的。同知大人是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還有問題嗎?沒有去門外念告示,耐心些,百姓不懂的便說清。」
師爺是拿了告示灰溜溜的出來了。
「女子哥兒年滿八歲以上入學,每年是二百文錢,路遠者包食宿,來學校上學的男子則是一年一兩銀子,也是包食宿。」
這咋還不一個價錢?有人不樂意了,憑啥女娃娃哥兒就便宜,一年才二百文還管吃管住,為啥到了男娃娃便這麼貴了?
男娃娃才金貴的。
有人不樂意問出聲。
師爺心裡更不樂意,沒好氣說:「學校乃是黎府出私錢建造,對哥兒女子的錢是補助,你們要是不樂意,正好不去便是。」自古就沒哥兒女子讀書的道理!
如今還上學,即便是上學了,怎麼還有男子,這成什麼樣子。
被師爺凶了一頓,剛問為何男孩子貴价的這會也不敢吱聲了。原來這學校是黎府建的,顧大人的夫人是個哥兒,生的孩子也是哥兒,難怪了。
原先心裡笑話三大商賈的商賈,這會是徹底的傻眼了。
原來學校是這麼個學校啊。
不過即便是一年二百文還包吃包住,在場的百姓聽了也捨不得,家中的哥兒女孩子,八九歲正是幹活的時候,餵雞餵豬收拾屋子做飯照看弟弟,幹啥要花二百文送去念什麼書,念書能有啥好?以後出來還能當官不成?
師爺說的是不大情願,「凡是入學的哥兒女郎,年滿十四後,凡是黎家的廠子,皆是優先選擇進工廠。」
???
!!!
剛不打算送孩子入學的,覺得沒必要讀書,如今是愣住了,昭州城誰人不知,外頭的工廠一天可是八文錢,到了過年還有年禮,這年禮有肉——聽說吉汀那個早一些的廠子,乾的久了年禮還有半兩銀子。
這般一算,一年二百文算個啥?要是念書成了,一個月就賺回來了。
「那要是十三歲的送去讀書還是有的賺。」
「這倒是,才一年就能送去廠里賺錢了。要是誰家送六歲開始送,那不得七年了。」
師爺聽不得這些,他也心裡不痛快,聲也嚴肅說:「必須上夠四年小班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