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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才中,如今在學院裡讀書。」顧兆拱拱手,也順口笑眯眯說:「朱大哥誇讚了。」
後來買起下水也快,兩桶下水,朱老闆親自搬上了推車,還說咋能讓秀才親自推,顧兆便說家裡貧寒,他讀書開銷大,家裡一切開支都是夫郎支撐,男子漢大丈夫推個車子而已,累不到哪裡去。
朱老闆便誇讚說顧兆好樣的。
收錢時還要少收五文,不過夫夫倆沒鬆口,還是按原價給的。顧兆說他們拿來做買賣營生賺錢,已經多謝朱大哥便宜了,不好再便宜了。
等人一走,豬肉鋪子的小夥計嘖嘖稱奇說:「師傅,來肉鋪買肉的,我只見過嫌貴的,沒見過嫌收的少的。」
「你懂個啥,我瞧著這下水生意興許能賣出去,也應該能好吧?」朱老闆也拿捏不住,主要是他殺了這麼多年豬,賣了這麼多年肉,那下水他是怎麼琢磨怎麼不好吃。
可剛顧秀才說那番話,像是賺錢的買賣。
「你下午沒事了,去跑個腿,到石榴街上買一碗回來我嘗嘗。」朱老闆跟徒弟說。
夥計跑跑腿的活,當然答應說好,只是心裡覺得那玩意能吃嗎,買回來估計也要倒了,他家師傅是被那秀才灌了什麼迷湯了吧?才說了幾句話就信了。
朱老闆一看小徒弟眼睛直流轉,就知道肚子裡拉什麼屎,蒲扇的大巴掌落在小徒弟腦袋上,說:「你懂啥,顧秀才人年輕能進官學,以後沒準有大出路,就算沒有,我下水賣誰不是賣,都是十文一樣的價,我虧啥。」
「人家願意給我這個殺豬的一份面子,你瞧瞧哪家秀才能這麼樂呵同你說話?」
小夥計捂著腦袋搖頭,別說秀才就是他村里讀了幾年書識了些字的,瞧見他都要躲著走,嫌他腌臢。
「不過顧秀才的家,怎麼開了鋪子是黎記?這不是他夫郎姓嗎?」朱老闆嘀咕。
下水車還未到家,顧兆老遠就瞧見鄭輝和嚴謹信在巷口問人,一邊跟周周說:「他倆是我學院同學,都是平日裡相處好的,不用緊張,就日常相處。」
黎周周聞言點頭說好,相公能邀家中的,秉性應該是好的。
「相公我推吧?」
「我剛歇了好一會,沒事不累,就快到家了。」顧兆沒撒手,一路和周周換著推,還是府縣路比村里好,能平整些,推車也方便。
嚴謹信和鄭輝早早就來了,巷子口問了人找到了黎家院子,結果撲了個空,兩人也沒傻等著,鄭輝說去前頭吃餛飩包子當早餐,嚴謹信嫌貴,只買了一個饅頭。
鄭輝沒請客,他要是請客了,嚴謹信肯定又要說他。
兩人吃過早飯,聽這巷子裡人說顧秀才和黎夫郎大早上推車出門,肯定是去西邊肉鋪買下水了,走了有一會了,按照黎夫郎的腳程約莫巳時就回來了。
那還早著,鄭輝便說:「書齋就在前頭不遠處,咱倆先去看看書,巳時多在過來。」
嚴謹信答應,不浪費時間。
到了時間,兩人便放下手裡書。兆弟家中今天開業做買賣,既然答應了要來幫忙,自然要言而有信,不能因看書誤了時間。
到了巷口,鄭輝就問巷子裡人,黎家人回來了沒。
「大哥二哥!」顧兆在後頭喚人。
鄭輝與嚴謹信一回頭,便瞧見穿著裋褐推著推車的顧兆。嚴謹信在鄉下時也是這般打扮,農忙時下地幹活很自然的事,見顧兆這樣見怪不怪,旁邊鄭輝多看了眼。
就,兆弟還真是心胸坦蕩,不在乎外人眼光。
巷子裡人人都知道顧秀才在清平書院讀書,可這翻市井裝扮,問鄭輝,鄭輝是做不到的,不由心中佩服。
兆弟真是言行合一,說了不在意便真的如此。
碰了面,顧兆先開口介紹,黎周周便叫兩位鄭大哥嚴大哥,鄭輝嚴謹信稱呼黎周周為黎夫郎。其實兩人和顧兆關係親近,喊一聲弟妹也可以,不過顧兆先擺手算了吧,寧願客氣些喊黎夫郎。
他家周周又不是女孩子。
「我本來要去取牌子,正好了,交給大哥二哥,我要回家和周周處理下水,這洗還得費好大工夫。」顧兆也沒客氣,將推車交給兩位,自己和周周拎著桶回家。
反正就巷子裡百來米的距離。
嚴謹信點頭,問了鋪子叫什麼在哪裡。鄭輝笑說:「好啊,還真是來捉我們當壯丁的。」
「說好的嘛,一會第一鍋先請你們吃滷煮。」顧兆笑眯眯擺手,「早去早回,回來還有活呢。」
「曉得了。」鄭輝笑揮手,還真不拿他們當外人。
黎周周開院門,第一次見相公的朋友,說也沒請家裡坐坐就去幹活拿牌匾了,會不會不好?顧兆便說沒事,兩位一個快人快語,一個心中坦蕩,這些規矩客套,不會往心裡去的。
黎周周便安了心,不多想了。
回去開始洗下水,兩桶洗起來就很費時間,顧兆洗了一會,想起來小蘇打去污強,這時候沒小蘇打,便拿麵粉試了下,果然好搓洗,很去油膩。
兩人收拾要快,沒一會兩桶下水收拾利索。
灶屋兩個爐灶生了火,準備功夫都做起來,料、糖、酒、薑片、蔥段,用薑片蔥段冷水下鍋焯下水,撈出來放一旁,等兩桶都焯過了,洗了鍋可以開始做了。
熱鍋冷豬油,放糖先炒出紅色,化開,然後倒下下水,醬、料,然後是酒。這酒買的是最便宜的酒水,不影響味道,再加入水。黎周周是哥兒,常年幹活力氣也大,一鍋下水拿大鐵勺翻炒很利索,大火燒開,撇去上頭一層沫,就能蓋鍋蓋小火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