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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家這年過熱熱鬧鬧,年三十時,王阿叔換了一身乾淨最新新衣,收拾妥了,帶著昨個兒去鎮上買肉、酒、糖,還有豆腐,知道顧秀才愛吃凍豆腐,特意凍了一晚上。
拿齊了厚禮帶著小田過去拜年。
王阿叔要給黎家磕頭,那黎家自然是攔著不讓了,後來禮收了,心意也領了,說以後小田和王阿叔日子順利過好就成了。
之後就是走親戚。
二嬸劉花香又生了個男孩,大名沒取,小名叫臭蛋,一直等著黎家顧秀才到家了,抱著臭蛋讓顧秀才取。
顧兆:……
黎家這輩男孩,取得是光宗耀祖,那就跟上——什麼平安、健康,二嬸絕對不要,嫌不夠發達。
「建功立業有些大了——」
顧兆話才說一半,正絞盡腦汁,他也是個取名廢柴,就聽二嬸一拍板說:「不愧是讀過書,這個好,臭蛋就叫建業了。」
還是兩頭都想沾,二者取一字。
二嬸鬼才。
顧兆忙說:「這名字叫太大也不好,以後要是臭蛋真念書出去了,容易被同窗拿名字說事,這名字朝中大臣歌頌當今聖上還差不多。」
二嬸一聽膝蓋軟差點跪了,那當然不能要了,萬一被拉去殺頭咋辦。
「小一點小點好,小點平平安安。」
「那就健安,健康健,平安安。」
黎健安便定下了。
二嬸得了一塊布還有禮不說,她家麼兒還得了個新名字,高興了,在村里逢人就說黎家今年給她家拿了什麼什麼,還給她拿了一塊府縣布,好看稀奇,正好給健安裁了做衣裳。
杏哥兒也得了新布,裁了用了,加緊了給元元做了一身。
黎家人,人人有布,就連嫁出去杏哥兒都得了布,東坪村人來買豆腐,這話自然傳到了李桂花耳朵里,李桂花氣半死又酸不成,酸溜溜說:「我好歹也是兆兒娘,照顧了這麼多年,真不至於一塊布都得不上吧。」
「後娘她也是娘啊。」李桂花酸不成了。
她知道顧兆性子,硬那絕對來不成,只能來軟。要是敢上門強硬問黎周周要布,那顧兆護黎周周樣子,布肯定是要不到,更多可能把他家小晨要吃肉都給騙走了。
結果沒等幾日,黎周周和顧兆來拜年,照舊先去大伯那兒,她聽村里人說剛見了,兩人拿了許多東西,瞧著十來樣子——
不可能吧?
今年拿這麼多,顧兆變性子了?
「哦,我見去完他大伯家,還去了老二家,看樣子今年走了個齊乎。」
「顧秀才在外頭賺錢了?咋就這麼大方?」
「那就不知道,不過之前聽桂花說黎家好像在府縣做什么小買賣,沒準今年光景好賺了些銀錢回來給顧秀才貼面子。」
「要我說啊,桂花你變著法子從顧秀才那兒碰,還不如軟乎了對著黎夫郎上些心,我看黎家是黎周周當家做主。」
「顧秀才念書花錢,誰賺錢誰辛苦可不是誰當家。」
「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哥兒當家。」
這話就是笑話顧兆顧家了。可李桂花不嫌被笑,還覺得有道理,過去幾年顧兆每次回來,嘴上說干都是以黎周周為主,當時她也嫌過,一個好好地大男人怎麼被哥兒欺負頭上了。
她當時還有些輕視黎周周,想拿婆母架子,可架子沒擺起來,先被顧兆在黎周周跟前逢低做小樣子給打了個七零八落,如今村里人一說,李桂花頓時腦子眼前清亮了。
可不是嘛,黎家那就是黎周周做主,她以前奉承顧兆給錯了。
黎周周與顧兆其實先去趙夫子家,不過沒坐,只是拿了顧兆在府縣官學筆記送過去,這比拿什麼禮,趙夫子還要愛和看重,老淚縱橫拉著顧兆手不放,可見其感激。
之後才大伯家,沒多留,喝了一口茶功夫。給三位伯伯家拿都一樣,唯獨給阿奶禮重了些,多了一個銀鐲子。
這鐲子厚實沉甸甸,黎周周掏出來,顧阿奶先急了說什麼都不要,這東西這般貴重,咋就給拿這麼重禮啊。
兆兒入贅嫁過去了,那就是黎家人。
周邊這麼多村子就沒見過誰家嫁出去閨女回來拿銀首飾。
黎周周便說今年光景好,送阿奶是他們做小輩一些心意。那邊顧兆是嘴甜變著法秀鐲子,上頭雕什麼刻什麼,是府縣裡老工匠手做,阿奶戴上了定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兩人一通哄說,顧阿奶才收下了,只是眉眼笑著,嘴上嚴厲說:「以後可不許花這麼多錢給我這老婆子買首飾了。」
「成呀,您過大壽咱再買。」顧兆笑著哄老太太。
顧阿奶那嚴厲樣就沒了,這倆孩子。
「也不是我心意,都是周周孝敬您,我讀書平日裡花銷還要靠周周養,是周周做買賣辛苦賺。」顧兆當即吹老婆彩虹屁一大籮筐。
顧阿奶這般年歲當然知道孫兒這是捧周周,想讓她念著周周好。
那確實。
黎周周雖是個哥兒,樣貌不行,個頭又高,可卻是沒話說利落能幹孝順勤快……
本來沒過年前,顧阿奶還跟大兒媳嘀咕說兆兒進了黎家,這都多少年了,黎周周那肚子咋還沒動靜?雖說生了孩子還是跟黎家姓,可好歹也是兆兒娃娃啊。
顧阿奶不滿意這一處,本來還想過年兩口子回來說道說道,要記掛上心,哥兒不好懷生了,那就去看看郎中,要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