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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周周知道相公不是不擔憂百姓的官。
「希望老天開眼,儘快安頓下來吧。」
希望吧。
顧兆也在心底求,不管有用沒用,先祈求了再說。
第二天,一睜眼,昭州的生活還是一如既往,衙門休息不辦公了,開始過年發年禮了,整個昭州衙門的公職人員可開心了,喜氣洋洋的,而街道上鋪子都開著,百姓們採買年貨,一張張臉上帶笑,雙手拎著東西,小孩們蹦蹦跳跳的,嘴裡含著糖。
福寶不上學了,放寒假,如今在府里也沒歇著,寫字做作業背書練習騎馬,王堅和霖哥兒也是前兩日各自回家,霖哥兒早走了兩天,現在這會怕是到吉汀家中了。
十來家的工廠也停了,工人們也收到了年貨。
蘇石毅去底下府縣監管發放年禮這事,昭州城附近的工廠是忠字輩的幾人去辦的,黎周周就近能管,過目就好了,放手讓這些人鍛鍊。
上次孟見雲帶回來的三十六人,這事順字輩,排序後,便是教規矩,等年後統一送學校先學字,如今是在黎府住下安頓著,當僕人下人使喚。
之前黎府雇的僕人也沒辭退。黎周周和顧兆兩人到底是不想把這些人都當做雜物的僕人使喚,若是實在是腦子不開竅,只會幹個家務活,那就留府里當下人。
終於過年了,先去陳府拜年,因為兩家顧兆同陳翁拜了把子,黎照曦的輩分是抬了一抬,當天去陳府拜年,黎照曦就讓僕人拿了一箱子的禮,全是送給他的侄子侄女的。
顧兆看了這一箱禮,再看福寶還很高興的模樣,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黎照曦是不是傻啊!
黎周周見相公不愁那些事了,便笑說:「他自小長大,吃喝用度上我們沒拘著,都不愁,外人看著貴重的琉璃,每次燒一模一樣的兩套,一套賣出去,一套送咱們府里,他自小就用這些,就是尋常東西,換一聲小叔叔叫,能不開心嗎。」
「……說來說去,還是我這個當爹的鑽錢眼世俗了。」顧兆後來一想,還真是周周說的道理。這一代憑自己雙手辛辛苦苦賺銀子,二代沒有這個體驗,自然不知道賺銀錢辛苦艱難,「我們家黎照曦算得上正經少爺了。」
是土生土長的大曆本地人,雖然有他這個『外來』爹思想影響,但身邊朋友同學僕人都是本地人傳統想法,加上生活習慣起居,可以說是一半一半吧。
黎照曦送禮開心,陳家的小孩子們收禮也開心——自然十六七大點的孫子輩還矜持,不過眼底都是笑意。
陳翁也高興,痛快叫顧老弟,來喝一個。
顧老弟不想喝酒了,這老哥雞賊啊。
把京里事拋到腦後,那這下過年就樂呵了,吃酒玩牌打麻將,麻將是顧兆蘇出來的,陳府女眷特別愛玩,就是贏錢,打的也不大,過年做了一把子的銀瓜子,拿這個玩。
黎周周還贏了一小把銀瓜子,回頭全散給了小柳渝哥兒倆人,說:「你倆拿著玩吧,過年輕鬆痛快些,小柳你把針線放下不動了,衣裳都夠穿,府里還有針線房,你別累著眼睛了,同渝哥兒好好玩玩樂呵一下,不然開年,可得忙,又沒得歇了。」
小柳這姑娘就是勤快,跟著霖哥兒學會做衣裳後,是府里誰都沒缺,他的、福寶的全套,爹和相公的那就是外衣了,是全做完了送來的。
黎周周就知道小柳特意這般做的,而不是做一人的送一人,這樣他會說不做了,送來就是好幾套,是沉甸甸真心實意的心意。
「明日府里來客人,你們也幫我招待招待,叫些妹妹們同你們一起打牌玩鬧。」黎周周給安排上,反正如今院子大,都敞開玩。
之前年三十夜,拜年時,黎府買的這些奴,前頭第一排就是黎春黎夏孟見雲,帶著後頭新來的齊齊跪在院子裡頭給主人家磕了頭拜年,黎周周顧兆給大傢伙發了紅包,之後就散了,各自回院子吃東西過年,不許賭錢,少飲酒,吃食上雖然不精緻,但葷菜樣樣不少。
黎夏和黎春一個小院,孟見雲是和蘇石毅住在前頭的,可三十時跑了過去,還送了一食盒的點心,黎春對男人冷臉,可對著孟見雲是柔和許多——之前也是如此。
兩人不怎麼交流,可到底是一處來的,曾經也有過間接的聯繫。
而黎夏對小孟也寬和,叫小孟留下來一起吃飯菜,孟見雲停了下,還真是坐下來了,三人一起用了飯菜,還飲了一盞酒。
「新年快樂,平平安安的。」黎夏笑說。
孟見雲一飲而盡,說:「夏阿叔、黎春新年快樂。」說完就走了。
黎夏去送,送到了小院子門口,跟小孟說:「穿的這麼單薄,回頭加件衣裳別冷了,你還小不知道天冷的厲害。」
「知道,阿叔回吧。」孟見雲便消失在夜色中。
黎夏看人不見了,這才回屋,見屋裡黎春姿勢沒動,便說:「人都走了,你把他當弟弟看,明明是關心,卻坐下來一句話也不說,一年到頭也碰不到幾次。」
「我對不住他,要不是因為他哥給了我一塊饅頭,也不會死的。」
「大過年的不提以前的話了。」黎夏坐下,「要是真提起來,誰都是一肚子的苦水,現在日子好了,咱們有了個家,小孟今日能過來,送了點心,這是把咱們當家人看。」
黎春點點頭,「是啊,阿叔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