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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柳樹最高興了,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一個人吃這麼多點心,不過也沒敢敞著肚皮全吃完,就吃了三塊多就不敢動手,問了婆母阿奶,大家不吃了,他便收起來了。
明個再吃。
屋裡燒著火盆,也還算暖和,一家人圍著守夜。
「說起來今年收成好。」嚴父才想起來這個喜信,跟兒子說:「那肥料好使,家裡一畝水田,今年真的收了五石多,村里都嚇壞了全來田頭看熱鬧,幸好我聽小樹的,早早連夜搶著兩畝地給收完了,你是不知道,隔壁家跟咱一起用了肥料,結果第二天稻子塌了一半,稻米全泡在水裡,指定是村里誰家嚯嚯的。」
說起來嚴父還有些後怕。
當時收的時候全村都收,沒人注意你家咋樣我家咋樣,他家六畝的水田,收了一半,全先拉回院子曬著,等收完了一起打穀子,倒是隔壁家的因為用了肥料,好奇是多是少,收完了三畝就拉回家打了穀子稱重,然後自然是驚了。
一畝水田竟然有五石多,三畝加起來比以前六畝地還要多。
當初嚴家左鄰右舍一併上肥料,村里人見了自然說了些嘲笑話,說啥東西就給地里上,不是瞎折騰白費功夫,別燒了苗子,因為這幾家在村里沒啥地位,所以挨著嘲沒能反駁,如今收成好了,腰杆自然挺直,沒忍住炫耀多嘴顯擺了兩句。
不信的那來我家院子看看,大傢伙進去一看還真是堆得滿滿的像個小山似得,一問三畝出了多少石?
「現在還沒曬乾,斤兩重一些,有個十七八石是差不多了。」
三畝田就有十七八石?
嚴父也驚了,他家還沒打穀子沒上稱,本來也想收拾了上稱看看多少,小樹先說:「爹甭管院子裡的了,咱們趕緊收地里剩下的三畝。」
「你爹當時還沒想為啥,以前也不急,六畝田收個四天就差不多,咋緊趕慢趕的,可小樹急急忙活的要干,你爹就和小樹下了田,連著一夜收了能有兩畝,天麻亮我和你奶去幫忙抬回來,才聽見隔壁家的田被人糟蹋了。」嚴母說起來還是後怕。
「多虧了小樹,剩下的那一畝,天亮了就不急著收,你嚴叔那麼個老實和氣人,被糟蹋了半畝田的穀子,還都是用了肥料的,可不氣得急罵人,但罵了沒人站出來認,村長也查,啥都沒查出來。」
嚴謹信聽完還有這樣的事,氣得臉肅清說了聲豈有此理。
「有啥理,這些王八蛋壞著,當初上肥料笑話咱家,咱家收成好了又眼紅,都是攪屎棍一個的臭王八。」柳樹提起來氣得牙根子痒痒,害他連軸幹了一天一夜沒咋歇口氣。
嚴謹信聽柳樹罵人這次沒多說,雖然覺得髒話不好,可這次情有可原。
「後來收完了,也沒敢先稱,跟著村長把肥料法子說了,來咱家院子才人少了,都去找村長了。」嚴父說起來也是提心弔膽的,那幾日莊稼收成高都沒時間樂呵,先幹活。
他家院子沒院牆,白日裡曬穀子打穀子,夜裡趕緊收回來堆糧倉,一通的忙活,等忙完了才一起上稱稱重,看到結果後那些天的勞累小心一掃而空。
「家裡今年穀子就有三十二石,自家留了四石,剩下的全賣了,統共有十一兩二十文銀錢,還有今年賣了麥子的三兩,開了年謹信你上學全拿去花,錢放家裡你爹和我老操心。」嚴母說。
六畝的旱田,今年收成還不錯,也就一畝田有個一石四斗,不到兩石的樣子,統共加起來有十石,家裡不用上稅了,可刨去自家留了兩石,八石賣出去有三兩左右。
當時嚴家還不敢多留,當時還發愁,這三兩銀子咋夠謹信開銷,太少了,等十月收了稻米,一下子高興了解了愁。
「麥子的錢留家裡,稻米錢我拿走。」嚴謹信沒多想就下了決定,錢多了留家裡父母老受怕,還不如他帶走,家裡能安心一些。
嚴母還覺得家裡錢留的多,一年到頭哪裡能花了三兩銀子,「有吃有喝的,地里菜也是自家種,除了鹽醋油買一些肉,一年到頭要不了一兩銀子,兒啊你都帶去吧。」
「就這麼定了,娘。」嚴謹信說的肯定。
嚴母便不再多說。
守了一夜,第二天是初一新年新開始。村里家家戶戶不能動刀子、剪刀,下了包好的餃子,一家人吃了後,便上了炕睡覺補眠。
柳樹困的打哈欠,吃餃子的時候閉著眼睛能塞鼻子裡,這會吃完了脫了襖子褲子就上炕,被子一拉蓋了腦袋,嚴謹信站在旁邊看著直皺眉。
「被子捂了口鼻,出不上來氣。」
床上柳樹困得聽見了但不想吱聲的,故意發出一串呼嚕聲表示自己睡著了。嚴謹信兩條眉毛擰了起來,是忍了又忍,沒忍住上手扒了被子,掖在柳樹脖子下。
柳樹緊緊閉著眼,我睡著了我睡著了。
嚴謹信默默嘆了口氣,脫了衣裳上了床。
清平書院是過了十五,十六開學,出去回去路上時間,他能留到十號再走。還有時間不著急,慢慢扳了小樹睡覺被子蓋頭的毛病。
柳樹是裝睡,可一睡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真睡著了呼嚕聲也沒了,只是淺淺的呼吸聲,然後手腳並用的往嚴謹信身上鑽,誰讓嚴謹信火氣大,身上溫度高。
嚴謹信躺的四平八穩的規矩,被身上人蹭著,心裡只好默默背了一通書,才能清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