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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光景,京里權貴看著,有人就說:「就是去街頭買菜都沒這般順路的。」
黎家人去皇宮真跟在自家一般了。
京里第一場大雪時,入冬了。顧閣老更是忙了,各地方官員時刻警戒雪災,不可知情不報瞞著,同時自從嚴謹信成了巡察御史後,修水泥路的工程是終於有了進展了,時不時有奏章遞迴來。
十二月末夜裡,皇后在永雙殿發動。
宮裡大門已經下鑰,但苟總管是風風火火穿著斗笠讓打開宮門,騎著馬,急急忙忙往黎府方向去了,敲了兩下,大門開了,苟貴是報了身份就往裡闖。
「……請顧大人顧夫人跑一趟宮裡,皇后發動了,聖上他擔心則亂……」
苟總管說的含糊遮斂,顧兆聽到擔心則亂就知道歷無病肯定是有些瘋了,容燁這可是拴狗鏈,生孩子痛苦,怕是刺激到了歷無病。
不過要是容燁真出什麼事了,他和周周去宮裡那就是送人頭的,顧兆有自知之明,他們夫夫還不夠格能鎮壓住歷無病。
而且這次請他們入宮,怕是苟貴擅作主張來的,歷無病根本沒有發話,這會怕是急著——
「去吧。」
「走。」
黎周周和顧兆一同說道。
或許真是那半個朋友吧。顧兆坐在馬車中想。人自是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在封建社會談和皇帝皇后的朋友情誼有些過分了,歷史上多得是卸磨殺驢,可有時候理智分析完了,感情上依舊是堅定的。
進了宮門,雪越下越大,顧兆和黎周周在雪中快步疾走,苟貴到了後頭都是用小跑的,他腿短跟不上前頭兩位,直到到了永雙殿,聞到血腥味。
顧兆先是蹙眉,苟貴腿軟差點栽倒在地上,拉了太監問怎麼回事。
「回苟公公的話,太后剛過來了,聖上、聖上——」小太監嚇得哆嗦說不全話。
黎周周說:「皇后呢?如今生的怎麼樣了?」
「進去說。」顧兆問:「鄭祖父請來了嗎?」
皇后發動日子在即,鄭祖父同徒弟已經住宮裡太醫院半個月了,比他們近,此時跟著御醫都在寢殿候著,裡面是接生的穩婆。
永雙殿用了地龍,幾人進了正殿,來時的寒氣雪花就化開了。
苟貴讓太監拿干帕子,讓顧夫人顧大人擦擦頭上身上寒氣,就內殿歷無病怒不可遏瘋狂的聲:「朕今日先殺了你。」
是女人一串的大笑,說這是歷無病報應,歷無病這逆子就該死絕,不可能有後代的,就該死絕死絕——
誰能同歷無病說這番話,整個大曆也就歷無病親媽,太后了。
顧兆蹙眉,一路急匆匆往內殿去,跟苟貴說:「還愣著幹什麼?叫太監『請』太后靜養,雪天路滑,記得捆了太后上轎。」
難不成還真要等歷無病這個時候殺了親娘嗎。
到了內殿門外,血腥味更濃,地上躺著斷了手的太監,還有一具屍體——
顧兆一看,不是太后,應當是太后身邊伺候的宮婢。
不是就好。
此時歷無病雙眼發紅,已經是瘋魔狀態了,手裡拎著劍就要砍了太后,殿裡其他人都嚇得不敢動,那群御醫早都嚇癱軟了。
顧兆上前,大聲說:「聖上!皇后還在等您呢。」
根本聽不見似得。
「十四,小容還等著你,你別嚇著他和孩子,他現在生孩子,正是難得時候,你在門外這麼大聲,他裡頭聽見了要操你的心的。」黎周周軟和了聲說。
這下歷無病神色漸漸回來了,丟了手裏劍,「對,我哥呢,他怎麼樣了?」
「你別急,我們進去看看,你身上血腥味重,先換了衣裳。」黎周周安撫歷無病,讓太醫也跟著進,可那些太醫嚇得哆嗦軟著,話都說不利索。
「鄭爺爺,您進去瞧瞧。」
別說太醫,就是鄭祖父帶的徒弟也嚇傻了。
顧兆留在外頭收拾今晚的爛攤子,該封口的封口,不然流言傳出去就成了大曆皇帝是個瘋子,還要殺母——這天下百姓才不管你聖上和親媽之前恩怨對錯,只認一個『孝』字。
內殿裡。
接生的嬤嬤急的一頭的汗,更別提那些沒生產過的宮婢了。裡頭有些亂糟糟的,按理不該如此,只是今夜太后趁著風雪過來,刺激了歷無病,上頭一瘋,底下人哪能穩得住。
此時黎周周進來,穩住了『軍心』。
「小容,你別怕,十四乖著沒有動太后。」黎周周坐在床邊握著小容的手。
容燁是一臉蒼白,滿額頭的大汗,嘴唇也被咬破了,想說些什麼,就聽黎周周說:「外頭我家相公在,你放心,現在你是要和孩子平平安安的。」
「哥,我在,我沒亂來。」歷無病一襲單衣進來了。
黎周周讓開了地兒,說:「十四你看著小容,鄭爺爺,現在情況怎麼樣?」
「沒到壞的時候。」鄭祖父把了脈看了情況,老人家面容鎮定,跟床上的年輕人說:「你剛是受了驚嚇緊張了,消耗多了,不急著生,先緩緩補充體力。」
要了熱水,化開了他搓的藥丸子,先給容燁灌了下去。
「呼吸放穩,慢慢的來,對,慢慢的沒事……」
「肚子疼正常,沒事的。」
寢殿原本緊繃繃的線此時慢慢鬆了下來,容燁自己也有了呼吸節奏,不像剛才一度都不知道如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