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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跟著長輩,身邊有下人婆子跟前跟後的。
可這也是放風的好機會。
天氣暖和,貴家子弟騎著馬,穿著名貴,護送著府里長輩的車架,出了京,到了郊外便打馬肆意奔跑起來,那車架中坐著的小姐便掀開車簾,偷偷看一眼前頭跑著痛快的哥哥,心中羨慕,還沒看兩眼,旁邊伺候的婆子便合了帘子,說一通不合規矩、小姐要自重如何。
可掃了興了。
顧兆是沒假,只能早早回來陪著福寶可憐兮兮在院子裡放一放紙鳶,差不多意思意思,福寶是玩的高興,出了一頭的汗,被藍媽媽抱著去換乾淨衣裳。
院中沒人了,顧兆放了手裡的紙鳶,死皮賴臉的纏著他家周周,垮著臉說:「師兄翹班和老師去莊子散心泡溫泉了,問我要不要去,我說沒放假,還受了他一通笑。」然後下午顧兆就翹班倆小時,提早走了,回來跟兒子在院子放風箏。
「院子可一點都不好玩。」
黎周周被相公磨著撒嬌,臉上都是笑意,心想剛和福寶玩時,相公笑的可比福寶大聲,嗓子都劈了,端了熱茶遞過去,跟哄福寶似得說:「再等等,等中秋到了就有假,咱們可以去郊外玩。」就和去年一般。
「那還有半年。」顧兆貼著老婆接了茶水喝了口,潤潤嗓子。
福寶換好了衣裳出來,一看爹爹靠著阿爹,噠噠噠的跑過來,「福福也要~」一頭扎到了爹爹和阿爹中間。
顧兆:……
算了親兒子。
「臭福寶。」
「福福才不臭,福福香噴噴。」福寶肉臉認真反駁爹爹。
顧兆捏兒子臉蛋,福寶小手捂著臉頰跟阿爹告狀。玩鬧了一通,黎夏來請示,飯好了問什麼時候吃。
那就吃飯吧。
上巳節陸陸續續能延續好久,踏青賞花一日可不夠,尤其現在京里富貴人家出門,那是前前後後整理收拾,一車隊,不玩個兩三天,那都虧本不盡興。
這期間小書坊還出了許多話本,大概就是上京趕考的書生和出門踏青遊玩的大小姐不得不說的愛情故事。
……很熟悉。
市面上這樣小說很多的,萬變不離其宗,其中還真有一兩首詩有些才情,話本很短,兩三萬字的樣子,顧兆猜測可能是上京趕考的書生寫的賺外快。
他拿了那本,休沐前一天下午三人聚一起,笑話鄭輝去了。
鄭輝:……
「熟不熟悉?這套路。」顧兆打趣問。
嚴謹信嘴角帶笑端著茶杯喝茶掩飾。鄭輝對於過去的『黑歷史』這會是抓耳撓腮,求兆弟放一馬別提了,如今想來,他當日喜歡看這個,還幻想話本的故事可真是傻。
正鬧著玩,酒樓外有人喊:「鶴仙人在瑞祥樓外開講授課。」
老師?
顧兆驚訝,瑞祥樓那是正南平安大街上最大的酒樓了,與大曆門正對著通下去,傳言瑞祥樓背後的東家是二皇子的產業,不過具體是不是,顧兆不清楚,主要是他也不能當著康親王面問。
「孫先生要開課講學你不知?」嚴謹信問。
顧兆:「上巳節時,老師和師兄去郊外莊子養身體去了,我沒去,當時走時還說要住個十天半個月,讓我別跑著送作業,不著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他也納悶。
嚴謹信是坐不住了,不喝茶結了茶錢,顧兆一看二哥那副急吼吼模樣就知道想去聽他老師講課,說:「你這般心癢難耐,可別當你家老師面上表現出來,不然我怕施大人要吃我老師的醋。」
「胡言亂語,老師不是這般人。」嚴謹信嘴上這麼說,不過還是咳了咳到底沒在老師面前多表現。
鄭輝可謝天謝地,終於不說他看話本的事,忙道:「快走快走,一起去瞧熱鬧聽聽書。我還是第一次聽鶴仙人講學。」
三位坐了車架往瑞祥樓去,離著還有幾里路,便看四面八方往過趕的書生,這副盛景,才讓顧兆切身體會到了老師名望。
車架進不去,便下來走路。
瑞祥樓前,老師一身儒家正統袍子,端坐在大門口正中央,四周圍著許多書生,紛紛席地而坐,顧兆眼皮跳的很快,看到老師旁的師兄了,師兄神色不對,很是肅穆,這是少見的。
老師講的忠孝悌義,講的仁君——
顧兆坐在最邊緣,老師神色不悲不喜,一陣陣傳來,到了顧兆耳朵里,慢慢的,顧兆神色凝重開來,老師鋪墊許久,一層層掀起情緒,為的是最後一擊,老師在罵康親王暴虐。
這——
顧兆不知發生了何事,之前康親王救災寧西州,虐殺知州滿府老小,老師聽聞只是哀嘆了聲,說世間艱難,橫豎分辨不出正理,眉宇間雖是對康郡王手段不贊成,可也沒大加批判。
如今為何眾目睽睽下,借著講學,這般指摘。
如今在坐的多為考進的舉人,是讀書人的頂圈代表,一一傳開,康親王的聲名便在讀書人中大打折扣。讀書考科舉為何?為的做官,康親王的行為,這些未來當官的當然是義憤填膺共情上了。
這也是當時朝中文官紛紛彈劾上摺子原因之一。
聖上好不容易壓了下來——聖意不願動康親王,老師明知道卻還是做了,這不像老師。老師遠離朝堂,不參與爭鬥,不做黨系派系站位,之前還提點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