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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竟是從一個母親嘴中說出來的。黎周周蹙眉更重,他不懂,家族的聲望榮譽比得上自己親生孩子的性命嗎。
哥兒又不是容燁想當的。
「京里簪纓世家看重聲望,我那時想,容四當了十六年的容家少爺,吃穿用度風光無限全靠著容家,如今被傳出去少爺是個哥兒,肯定要引來其他府邸編排,更甚者揣測我母親當年是如何隱瞞,內里有些其他情。」
「所以我繼續裝做男子,只是深入簡出不再是出風頭的容四少爺。」
容燁在此之前同幾家公子少爺來往,或是說詩詞歌賦,或是打馬遊玩,自此後就閉門謝客,原先的好院子也遷移到了府里最冷清的偏院。
科舉無望,容燁便想證明自己,自己哪怕是個哥兒,對容家也是有用的,可以為容家帶來天大的榮寵,比肩林家。
自然是從龍之功了。
林家出過皇后,尚過公主。他們容家女嫁的是六皇子,府里自然是願意親近六皇子,做六皇子謀士,根本證明不了他的能力。
容燁便看到了五皇子。
之後的計策都知曉了,便不提。
「等我發現他心胸狹窄,並不是容人的君子之相是已經來不及了。」容燁說完了,而後想到什麼,冷冷一笑,「六皇子也不是什麼明君,這天下遲早要亂,我等著一等輔政親王殺進京里。」
黎周周聽出了容燁的恨意,他很快猜到,「你的傷因為六皇子?」他沒說天順帝,而是和容燁一般用了『六皇子』代稱。
「他才能平平,膽小怯懦,平衡不了京中世家權勢,便流連女色,容家的三小姐是為皇后,如今二十六七,相貌不過是幾分清秀,卻極為聰明。」
「沒什麼比好相貌一身好皮肉卻極難有子嗣的哥兒強了。」
容燁說著話時帶著冷意。
他的親姐姐怕來年的大選,世家送人進宮,動搖了她皇后位置,便同母親哭訴,說如今境地艱難,做了十來年的枕邊夫妻,容三娘是極為清楚丈夫的性子。
以前裝尚且還會露出幾分,如今天下都是他的,不過是要幾個姿色姝麗的女子,這算什麼?
容三娘提的是家中有樣貌身份說得上的女孩,與其讓其他家族女子進了後宮威脅到她,不如還是容家女,只是容三娘說起來語氣帶了幾分酸意。
她與六皇子成親多年,就一子一女,可這兒子同他父親一般,資質平平,他父親也冷冷淡淡,說不上疼愛。若是容家其他女子得了聖上寵愛,再誕下一子,這便是威脅到她了。
容府樹大分枝,容夫人年歲大了,早沒得生了,如今容府能送進宮的女子都是其他幾房的嫡女。容夫人出宮後,想了又想,若真是幾位叔伯生的女子送進宮得了盛寵,她們這一脈自然不好受。
想著想著,容夫人就想到了偏遠冷僻處沒用的『兒子』了。
好相貌,還不好生育,年紀也大了,她說給挑個門戶低的女子草草成親瞞過去就好,結果容燁反骨跟她作對,硬是不從,結果那般大的年紀遲遲不娶親,還讓她顏面無存,找了藉口身體不好。
現如今要是能送進宮,幫他姐姐一把,也算是他福氣。
容夫人越想越覺得好,便再次進了宮,同容皇后說明了,可天順帝身邊皆是女子,沒有一個哥兒,容夫人怕聖上不愛哥兒。
容皇后倒是覺得好。
「當初在天聖院讀書時,聖上還贊過弟弟幾句容貌,如今要是知道弟弟身份,那自然是水到渠成。」
「不過母親先不急,我暫且探探口風。」
若不是容燁,那就是叔叔家的堂妹六娘了。容皇后見過六娘,容貌極為姝麗,人也年輕水靈,闔宮宴時,六娘悄悄打量她的穿著打扮,眼底是羨慕——
當時容皇后還高高在上,甚至是享受這樣目光,等聽到兩宮太后說明年大選,京里世家送人時,再想起六娘當日看她衣裳首飾的艷羨,便成了堂妹小小年紀心中甚是有野心。
六娘也想進宮,也想拉她下來換上去。
是了,同是姓容,誰坐皇后位置不是坐呢?
容皇后想到此,更是覺得容燁甚好,沒子嗣,只有聖上寵愛又能如何?這大曆皇后位置還能換一個哥兒坐不成嗎?
那簡直想都不必想。
容皇后試探了天順帝口風前,先傳喚弟弟進宮看看,情誼拉攏,進了宮總是要站在她這邊的。
可萬萬沒想到,容燁進宮了,也洞悉了家人想送他入後宮,便使了一計策,壞了自己名聲,也累及了容皇后,國孝期間,容皇后與胞弟在後宮飲酒作樂。
這事只是隱隱在後宮傳開,被聖母皇太后壓住了。
容燁也被帶回容家,自然是先抽了一頓,詢問他酒是如何來的?容燁不答,反而說:「若是下次,那就不是酒了。」
「你真是生來討債要我的命的,你是恨我恨你三姐是不是?」容夫人恨恨道,對這這個無用的兒子,眼底再也沒有一絲的親情溫度。
容燁便問母親,「國孝未過,母親就和姐姐商量如何將我送到聖上床榻——」
便被容夫人親自抽了巴掌。
「你們敢送,下次容府意圖弒君——」
「住口!你還敢滿口胡言!」容父也震怒,「你是想送了全家人性命,這畜生,釘鞭拿來,看我今日不打死這個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