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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牆矮,黎周周說話間,左鄰右舍就隔著院牆湊熱鬧。
「顧書郎和黎哥兒回門來了?」
「桂花啊,還愣著呢,不給你新媳婦兒燒水做飯,這拿的可厚重著。」
有人拍了下說笑的,「反了反了,什麼新媳婦兒,你忘了,顧書郎才是嫁過去的。」
幾人就笑,黎周周側頭看相公,怕相公沒面子。顧兆半點都沒覺得丟面子,甚至還拉著周周的手,說:「周周,這是我阿娘,你該叫岳母。」
扒牆看熱鬧的:……
高興拎著肉的李桂花:……
黎周周知道相公故意打趣逗他,但一向順著相公,更別提現在還在外人面前,真聽話叫了聲:「岳母好。」
李桂花笑容掛不住了。
牆那兒誰噗嗤笑了聲,李桂花瞪過去,想罵不知道罵什麼,只好把氣憋回去,說:「走走走,進屋說話,別在院子站著。」
顧家的正屋很長,顧父李桂花一間,另一間用柜子放中間一分為二,虎娃鐵蛋睡一起,原身睡靠牆有窗戶的那邊。
沒堂屋,就在李桂花顧父那屋坐會。
「虎頭,去大伯那兒喊你爹回來,就說你大哥和哥兒回來了,要是看見你哥一起叫回來。」李桂花出了屋子,喊虎頭跑腿。
虎頭自顧兆和黎周周進來,目光就沒離開黎周周手裡拿的東西,尤其聽到有飴糖,饞的咽口水,這會忍不住,說:「阿娘,我想吃飴糖。」
「吃個屁,趕緊去。」李桂花喜歡藏東西,糖這種東西先放著。
虎頭當然不依,哼唧說:「我不我不,我想吃飴糖。」
李桂花抬手要擰虎頭耳朵,虎頭捂著耳朵躲遠了,嗓子扯開了,喊:「我要吃飴糖我要吃飴糖。」聲音大的屋裡顧兆黎周周也聽見了。
「吃吃吃,趕緊去。」李桂花嫌虎頭聲音大,傳到了屋裡,還問不問黎周周顧兆吃不吃了?當即從籃子裡摸了一塊飴糖給了虎頭,堵著嘴。
虎頭拿了飴糖高興,當即連糯米紙一併放進嘴裡含著。
「還不趕緊去。」李桂花沒好氣罵。
虎頭一顛一跑的出了院子。李桂花看著兒子背影又罵了聲臭小子,不過臉上是得意笑,她覺得自家虎頭聰明伶俐,知道什麼是好的,會討東西。
當初顧兆在老屋時也會討他爺爺高興。
李桂花將東西拿進灶房,先將肉蛋放好,方糖扣在大碗裡,等黎周周顧兆走了,再放屋裡柜子鎖起來。糖貴平時李桂花捨不得買,想著放到過年,也不用買了,黎周周拿的這塊還挺大,到時候分一塊回娘家,也算一份體面的禮了。
東西都藏好,該燒水做飯。
水缸里其實還有水,但李桂花磨蹭藉口鐵蛋還沒打水回來,沒立即做,她想的是,雖然顧兆是上門入贅過去了,但黎周周是個哥兒,怎麼說她也是個長輩,現在還大著肚子,難不成還要她伺候不成?
於是李桂花放完東西,兩手空空的進了屋。
屋裡顧兆帶著周周轉了圈,也沒什麼好看的,他睡了半個月的屋,現在虎頭鐵蛋睡,那邊光線好,柜子靠牆放,半個屋子堆著糧食。
黎周周其實是想著那些書,相公帶家裡的是手抄本,他還記著書肆夥計說印刷的好,字跡清,看著不費眼睛。
「你們倆怎麼不坐?坐啊。」李桂花扶著腰進來。
三人重新回到裡屋,李桂花一屁股坐在炕上,顧兆和黎周周坐在凳子上。黎周周記著書的事,厚著臉皮問了句,「岳母,家裡倆弟弟還念書嗎?」
顧兆一聽就知道老婆想什麼,都是為自己。只是周周太坦直了,他都能聽出來,更別提後娘了。
果然李桂花一挑眉,說:「念啊,怎麼不念,家裡的書收起來了,開了春就送虎頭去村里秀才那兒念書,他年紀正好,又聰明伶俐,一定是個好的。」
「說起這個,當初兆兒給到你家,還帶了一箱子,筆啊紙啊這些可都是花錢買的,我也沒說什麼,兆兒雖然是不讀了,想看看也成。」
黎周周想反駁,相公還念,難不成岳母還想將那些舊的紙筆要回去不成?
顧兆碰了下周周手背,跟著他這位後娘掰扯,自家周周說不過的。黎周周感感受到相公意思,就把話忍回去。
李桂花沒看到這小舉動,連連訴苦抱怨,說:「兆兒雖說不是我親生的,可我待他比親生的還要親,你瞧著屋裡頭三個孩子,鐵蛋虎頭都沒念書,就兆兒念了。」
「讀書一讀就是十來年,光是給村里秀才束脩每年就一兩銀子,逢年過節還要送點蛋啊肉啊,更別提買那些紙筆書啊,要是兆兒能讀出個什麼就不說了。」
說這些話,李桂花意思就是顧兆入贅黎家,他們可沒多要。這人就是如此,分明不喜顧兆,也知道顧兆留家裡就是累贅吃閒飯的,如今得了黎家十八兩銀子,也不賣乖,還想再訴訴苦,能從黎家摳幾個是幾個。
看今天的禮就知道黎周周是個傻的,看重顧兆。
李桂花算盤打得響,一瞅黎周周臉上表情不好看,連忙笑說:「我這人就是口直心快,心裡是沒什麼壞的,平日裡兆兒讀書,屋裡活沒敢勞動他半點。」
又扶著腰摸著肚子,唉聲嘆氣:「懷這個的時候趕著你們倆婚事,操勞了半個多月,如今站一會就腰酸腿疼的,看著家裡亂的,衣服也沒工夫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