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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兆想了下也沒勉強,說起別的話頭,「鏢師院子要什麼缺什麼都給上足了,辛苦大家留在昭州過年,不過要是能多留半年,等來年第一批貨出來了正好順路幫咱們送上去。」
「都安排好著,不會虧了。」黎周周記東西,說起來不由感嘆:「咱們來時幸好梁師兄安排了老把式來過南邊的鏢師,一路上才平安許多,順順噹噹的,明年回去還能捎一些信,之後還不知道什麼年約才能通信。」
顧兆:「到時候貨就通了——」
欸。
黎周周聽相公說一半就停了,不由看過去,「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對?」
「不是不是,周周你提醒了我!」顧兆撲上去抱周周,親了一口,說:「物流物流,鏢師們都是趕路的老手了,要是從南到北開了物流點就方便許多,比商賈自己送貨要安心。」
這些鏢師走南闖北認識的人多,『江湖』上的行行道道也懂得多。一些做起來的成熟商賈,其實最怕的就是『闖出去』,送貨很容易目的地沒到,途中被打劫搶貨,更甚者傷人性命,能在昭州做大吃的飽飽的何苦受風險去外頭?
要是有專業的物流點就好了。
從南到北,每兩個州一個物流點,下一方接手,這樣運送東西就快許多,能源源不斷的向北方輸出。當然不放心的商賈派人個掌事的跟上就好了。
顧兆有了念頭就坐不住,「我去鏢師院子看看。」
這一去就一個下午。黎周周把年禮登記冊子收入倉庫,相公還沒回來,倒是爹早早回來了,等天麻黑了,相公才回來。
「鏢師們沒答應?」不然怎麼一下午。黎周周勸:「不急的,慢慢說——」
顧兆從懷裡摸出了一個錦盒,「我出去了一趟,新年禮物,周周新年快樂。」
黎周周一愣,接過了錦盒打開了,裡頭是一支翡翠簪子,不像今天那隻翡翠葫蘆那麼翠綠,要瑩潤泛白一些,做的是祥雲樣式。
「怎麼想起來買這個。」黎周周摸著髮簪說話聲都懵中帶軟。
顧兆抱著老婆,是底下兩腿略岔開了,腦袋放老婆肩膀,「就我私房錢給你買的,又是新的一年了,盼周周來年平平安安祥雲開泰。」
「相公你給我戴上。」黎周周側了臉頰,兩人肌膚相貼,雙雙眼底都是笑意和柔情。
顧兆親自給周周梳了頭髮,戴了上去。周周頭髮又黑又多的,戴著簪子漂亮。
柔情沒一會,福寶就來了,偷偷摸摸的好奇,抱著汪汪說:「福福也要抱抱~」
最後就成了合家歡。
顧兆暗地裡磨牙,有了孩子,夫夫的二人世界就大打折扣,幸好就這麼一個,不能打。
夜裡點著燈晚飯。
黎周周才想起來鏢師怎麼說,顧兆說:「鏢師老大說再考慮考慮,要問過其他兄弟意思,你相公辦事放心,我看我已經勸說的六位鏢師十分心動了。」
「兆兒又說啥唬人了?」
顧兆:……
他在爹心裡到底啥形象啊。
鏢師的根是在京里,不大不小的鏢局,要養一大家子人,快有六十來位了,因為他們六人來過南邊,才被梁子致挑了護送師弟到昭州。如今京里還有一位看家,照顧老弱婦孺。
鏢師們走南闖北賺的是辛苦錢,房子也是買的大雜院。這次來昭州,梁大人給的銀錢太豐厚了,跑這麼一趟,一大家子能過兩三年的安穩日子。
該娶妻的娶妻,該嫁人的嫁人。
顧兆:「……原先是十個拜把子的兄弟,後來走鏢送貨,先後折了兩位性命,重傷了一位,如今就剩下七人,這些鏢師很有義氣血性,一直養著早走兄弟的家屬,重傷的也要看病吃藥。」
京里雖然物價高,可走鏢機會多。
「我也不算是吹大餅,只是先請他們多留半年看看,我看有些動搖。」鏢師一年到頭都在外頭飄零慣了,沒時下村里人那種紮根故土難遷的不舍,舉家搬遷到另一個地方紮根,這對鏢師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日子能過的紅火就好了。
不過如今也不急,先讓鏢師們考慮考慮。
昭州城大年初一不拜年不走動,初二時,黎家一家帶了禮去了陳大人府邸,這次陳大人沒關門謝客,不過顧兆一進門,還沒張嘴拜年吉祥話,陳大人先說:「說好了,不許談亂糟糟煩人的公務。」
「……」顧兆便笑了下,說:「陳翁新年好,我家臘八時醃了臘八蒜,今日抱了一小壇過來,正好下飯,您試試看?」
陳大人是中原人,飲食習慣同黎家差不多,到了昭州那時候雙親還在世,也做臘八蒜臘八粥,可後來陳大人母親水土不服,一場風寒便去世了,獨留陳大人的父親一人,可在昭州越久,陳大人父親思念家鄉之情越濃,是心心念念要回去,直到死,都沒等到兒子調任。
雙親去世,陳大人深受打擊,潦倒無心管事許久,後來對著鄉音家鄉食物也有些避開,慢慢的陳夫人也不做了,話都說起昭州話。
一晃多年,陳大人老了,愛回憶時,才驚訝發現,家裡孩子一大半都和昭州有瓜葛,同他一起來的妻子也是滿口昭州話,他想找人聊聊天嘮嘮嗑,身邊竟無一人會官話鄉音。
當初避開不提,如今想了思念了,就是陳夫人再親手做故鄉吃食,也不是那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