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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我捲入八皇子紛爭,其實心裡是怕,怕累及家裡人。那之後我就想不出頭不出挑,大家摸魚偷閒我也干,不顯得自己多能,混在其中,安穩過日子。」
「再之後就是雪災,我想去地方做實事。」
「師兄你看,我的想法也是一步步在變,沒什麼規劃好的就要原封不動的走完了,是人都會犯錯,也沒誰十全十美。教福寶讀書認識世界,是讓他有自己的選擇,若是無法對抗整個世界規則,那就從規則中找漏洞,儘量平衡下。」
為人父母的,顧兆當了爹,才體會到一二,想要福寶平安健康一生,可也不願見福寶庸庸碌碌懵懂無知,他想福寶開心平安還有自己的興趣愛好。
人活著,總不能只為了溫飽。
溫飽有他和周周辦到了,在這個對哥兒苛刻的世界,便想福寶能多些自己的快樂,精神上是充實的。
「師兄,你可曾後悔過,未跟明源師兄表明心跡。」
梁子致恍惚,最後捂著臉,淚已沾濕,說:「是,我這輩子都後悔,怪我自己,若是我跟明源表明了心跡,若是我不想著進內閣一展抱負,他不樂意京中拘束,其實換個地方當個小官也自在,我可以陪著他,他做不了官,能講書,能開學院……」
可是太晚了。
年歲不同,抉擇不同,想的也不同。
當年鮮衣怒馬,全京城的人都在夸梁探花,梁子致當時心想,師弟高潔,不敢求娶,想著師弟的抱負他來圓,等他做了高官,再表明心跡。
「師兄,放下吧。不是讓你放下對明源師兄的懷念,而是莫要著了不安好心人的道,你和老師如今做了別人棋子,明源師兄在天有靈也不願看見,當年錯過了,今日別在走錯了。」
顧兆同梁師兄秉燭夜談了半宿,最後該說的說了,他也無能為力。
福寶在梁家待了兩日,小臉有些悶悶不樂,想阿爹和爺爺了,夜裡睡在爹爹懷裡,醒來迷茫揉著眼睛,顧兆輕輕拍了下,說:「別揉眼睛。」
「爹爹,我不想要驚喜了,我想阿爹和爺爺了。」
顧兆摸著兒子頭髮,說:「咱們明日便回家,睡吧。」
「明日就能見阿爹啦~」
顧兆第二天曠了一早上班,先把福寶送回了家再去翰林院的,剛下了馬車,福寶便等不急了,在他爹懷裡撲棱胳膊,顧兆把人放下,就看福寶跟個小彈簧似得,噠噠噠的往裡頭跑,一邊跑一邊高興喊:「爹爹,爺爺~福福肥來啦~」
「……」顧兆跟在後頭不由臉上多了笑。
進了里院,裡頭祖孫二人已經黏糊上了,他爹說:「誒呦我們福福是不是瘦了?」
這就真是戴了濾鏡了。
顧兆心想,福寶在梁師兄府里,吃飯那都是啊嗚一碗,飯後還吃點心,睡前喝牛乳。梁師兄家裡的伙食還是很牛的。
「沒瘦沒瘦,福福想爺爺想胖嘟嘟啦。」
顧兆:……你還知道。
黎周周見相公回來迎了上去,笑說:「怎麼這副表情?」
「兆兒也想周周哥哥啦~」顧兆故意黏糊道。
坐在爺爺懷裡的福寶一聽爹爹這般說話,便知道爹爹笑話他,哼了哼,跟爺爺告狀,「爺爺,爹爹學我。」
「你爹就是個學人精,以前還學你阿爹。」黎大是見怪不怪了。
顧兆學人精也哼了哼,把下巴擱周周肩膀上,以前放著正好,如今腿要彎一彎,他胳膊環著周周的腰,說:「我抱一抱,一會還要去院裡。」
黎周周知道相公一肚子的事,便順了順相公的背。
「總會好起來的。」
是啊,該發生的會發生,五皇子拿老師當了棋子,他也奈何不了,人家該當皇帝還是會當。顧兆想,拿捏不住,那他們一家躲著走成了吧。
也不知道調任何時下來。
忠州離京里近,打馬趕車差不多八天就到了,通信也方便。
他這會還想著,等坐車去翰林路上,不由想之前剛到時上班積極,每日看書打卡做筆記,如今這段時間真是小萌新混成了老油條,荒廢度日,這樣不好,在這麼下去人就要廢了。
結果到了院裡,剛坐下飲茶沒半盞時間,下人同傳,說施大人要見。顧兆便整理了官袍,跑去施大人辦公室去了。
調任下來了。
顧兆先是愣了下,這麼快?
他交上去摺子到下來也不過十天吧?
不過也好,正不想待在京里荒廢日子,現在算求仁得仁了,顧兆拿了調任函拆開一看,頓時:……
他仔細看了三遍。
「可是哪裡不對?」施明文問。
顧兆虛心求教:「施大人,昭州在何地?」
施明文也一愣,不是去忠州嗎?怎麼跑到昭州去了?他也不清楚昭州在何處,開了後院的藏書閣,指著一排書架,「這是堪輿圖地方志,你自己找。」
說完抬腳要走,又停住了,問:「昭州什麼位置?」
什麼什麼位置,他還不知道這昭州在哪——顧兆很快反應過來,施大人是問他的調任職位,便回:「同知。」
從五品的同知,等於說從京官到地方就升了一階,上頭還有一個管事領導知州正五品,他是副手。顧兆對這個位置到沒多少失落,他才跟梁師兄說完雞湯人生道理,不可能盡如人意,也不可能就事事按照你的規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