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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車到了吉汀李家門口,李家守門的小廝一看車輪便腰都彎了低了幾分,連忙迎上前,結果一看,誒呦老熟人麼——李木他爹。
原先李木爹在李家就是個門外接待干粗活的,如今才多久沒見,衣裳新了,臉上的褶子好像都少了幾條,看來在昭州黎府日子過得不錯。門房心中撇嘴嘀咕,可臉上不顯,依舊熱情。
一路引進正院書房,霖哥兒父親親自問話的,一聽是黎府派車來接霖哥兒親人去昭州過年團圓幾日,還送上了書信。
結果一看不得了了,霖哥兒父親拿著書信趕緊去找他爹——李家家主,霖哥兒的爺爺。
「霖哥兒哥婿當官了爹。」
孟見雲升官成小將這事還沒人給李家報信——主要是當時打仗亂,孟見雲不回來,消息其實不通,後來孟見雲回來趕上霖哥兒生元寶,那更是沒心情提這個——那時候孟見雲還不是五品的武官。
就說此時,霖哥兒爹拿著手信往正院跑,沒一會的功夫,消息就傳遍整個李家了,霖哥兒爹娘自是喜不自勝,親的大哥二哥,連同嫂子也是,還有其他房叔叔伯伯堂哥堂弟的都聞聲趕來。
黎周周寫的那封信是幾個霖哥兒叔伯輪流看,期間伴著霖哥兒爺爺叫:「小心些,可別弄壞了。」
不由感嘆:「咱們李家也搭上了當官的邊。」
雖說是個武官,可李家祖祖輩輩就沒出來過當官的。
霖哥兒爹、兩哥哥也是自豪,原先被霖哥兒爹埋怨妻子不會教孩子,教出一個沒規矩敢私奔的,霖哥兒娘委屈窩囊了好些日子,腰都挺不直,如今也直了。
總之是大喜事,如今離過年還有些日子,乾脆過去小住幾日,等大年三十趕回來——還要祭祖呢。
不過女眷能留幾日,女眷進不了祠堂。
霖哥兒阿奶就同兒媳說:「……你們別急著回,多看看霖哥兒,他一人帶孩子肯定沒經驗,你們要多幫襯幫襯。」
霖哥兒娘就答應下來了,兩個嫂嫂也高興。
之後便是收拾行李出發了,就一日的收拾,李家那位嫁到黎府義子的哥兒哥婿成了五品的武官,這消息傳的嚷嚷的整個吉汀都知道了,等收拾好了,李家人就在眾人瞧熱鬧羨慕的目光下上了車。
還有個小插曲。
最初是個李家的遠房親戚瞧熱鬧,抱著她家孩子,想坐一坐高升車,她家孩子才六歲大,明年想送州城官學裡念書,便來沾沾吉利氣。
「原先那霖哥兒哥婿只是個——」下人這詞說的聲低,「現在都成官老爺了,可見黎府是走大運的,這黎府的高升車那不得更厲害吉祥了。」
還要給黎府人塞錢坐車,這坐就是小孩子坐上頭,在李家門口水泥路走兩步也不礙事,黎府人自然不敢收錢,便答應下來了。
開了這個口子,後來人聽得多琢磨出來真這樣,便捧著錢求坐車的多了——這些都是吉汀家裡殷實做買賣的人家,跟著李家沒關係,這不是也想沾沾吉祥氣麼。
黎府下人不收錢,後來這些人就給抓了瓜子花生糖果這些送。
後頭李家小孩子也要坐,不止男丁,就是李家唯一的姑娘霏娘也要坐——霏娘已經定親了,但她娘現如今眼紅霖哥兒的哥婿,便說:「你也去坐一坐。」
霏娘年紀小還不好意思,「阿娘,我坐什麼,我夫家也不是打仗讀書的。」
「那以後你生的娃娃呢?快過年了,圖個吉利,去吧。」
霏娘是紅著一張臉,她做官夫人沒指望了,可一想到以後生孩子,那當官大人的娘也是不錯的,便真的去坐一坐。
之前在李家,她和堂哥都受寵,霏娘倒是還好,她娘老是拿她和霖哥兒阿哥比,說阿奶給霖哥兒料子比給她的好,首飾比她多一匣子,那是霖哥兒去外頭幾年不在家,她年年都有,多一匣子不是正常麼。
後來霖哥兒議親了,選的夫家,她娘也念叨,說到底是哥兒,年紀也大,擇不如我家姑娘好,求娶霏娘的那排隊人家多了去了,就該年紀小多挑挑。
再後來霖哥兒跑了——儘管壓著外頭人不知道,但霏娘猜到了些,她娘又說起來了,說霖哥兒是沒規矩吃苦的命你可不許學霖哥兒,放著富裕享福的日子不過,跟個什麼下人。
如今嘛,她娘也念叨,只是改了:「咋就他命好,咋就成了官夫人了……」語氣是酸溜溜的。
霏娘也羨慕卻不嫉妒,阿哥每年從昭州回來都給她帶衣裳首飾布料,她娘雖是多念叨幾句,但也什麼壞心,她沒阿哥勇敢膽子足,那就只能安安穩穩過小日子。
只希望以後她孩子能有個出息的。
李家人坐上了車,男丁便是騎馬,女眷坐在車中,不由驚嘆這馬車跟家裡的不一樣,坐著輕巧半點不顛簸,穿戴的都是新衣新首飾,臉上也是喜氣洋洋的,說的也是好話。
車馬隊伍進了昭州城,到黎府門前停了。
下人通傳,黎周周和顧兆就親自去迎。這一見面自是噓寒問暖的客套了,黎周周接待霖哥兒阿娘兩位嫂嫂,顧大人則是熱絡的同霖哥兒爹說話。
說的都是吉利話,進了大門往裡走。
「……被抬回來的,拿命去拼的,親家可不知道沒見過,我和他阿爹一見孩子都嚇得臉發白心裡害怕,當時都快沒命了……當父母的哪能不心疼自家孩子,我就說幹什麼這麼拼命,什麼官不官的,好好過日子不好嘛,咱家雖說就我一個當官的,但能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