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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兆這邊親親密密的秀老婆,一口一個我家周周琢磨出來的,這段日子我去書院上課,多謝街坊照顧我家周周了,滷味下水我家周周做的一絕,大傢伙嘗嘗。
黎周周那邊就老實直白許多,說了是滷味都是下水做的,不值幾個錢,嘗嘗鮮。
後來一起送了馬家。
這才關了院門,夫夫倆吃飯了。
「相公試試味。」
顧兆挨個試了下,也沒糊弄誇誇周周,仔細嘗過認真說:「肺片味入進去了,豬肝裡頭不成還有些淡,大腸這個碗的有些過,這個又有些膩……」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漏斗。
「其實可以一鍋鹵,像是不好熟的肝子可以提早放,好熟入味的可以晚一些,這也分批次的放。煮好後,燜的時候,可以切一下,然後再放進去,這樣就更好浸泡的,但也看分什麼。」
顧兆給周周夾了塊肉,說:「先吃飯,我覺得已經很好吃了,這滷味料就是放鞋底都香。」
「相公又渾說了。」黎周周笑說,把相公話記在心裡,「既然這樣,我明個試試鹵別的看看?」
「這個好,葷素都成,像是豆腐、豆乾、藕片之類的。」顧兆以前還挺喜歡吃滷豆干,「不知道有沒有豆乾。」
「有的,王阿叔做過,不過這個村里人吃不慣,還是豆腐好燉菜好吃。相公,藕片是什麼?」
「長在荷塘里,上頭是蓮花,底下結的藕,生在淤泥了,洗乾淨了白白胖胖的一節節,能炒菜做藕粉吃。」顧兆想著寧平府縣,反正是村里沒見過。
黎周周沒見過蓮花,聽了相公描述,便肯定說:「這花好,又可以看又可以吃,不浪費很實用。」
「那確實。」顧兆同意。
瞧瞧,他和周周果然是天作良緣,絕配!
與此同時,隔壁許家、馬家、張家三家,也是到了晚飯時間。
許阿嬸接的碗,接的時候笑呵呵的說好、嘗嘗、聞著味就是香、有心了有心了,等黎周周走後關了院門,倒也沒嫌棄那一碗下水,就是沒剛才面上的熱絡笑。
心裡想就是一碗下水,當什麼寶貝值錢的吃食。不過想黎周周鄉下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面,吃過好的,小孩家家也是熱情好心,便沒多說什麼。
「娘,碗裡是啥?」
許阿嬸便把碗順手給兒媳了,「隔壁送的下水,你拿了,記得明個兒得空把碗送過去。」
芸娘接了碗,一瞧顏色紅黑紅黑的油亮,都不知道咋下手。
這下水聽過,可滷味下水真沒聽過吃過。
沒一會,在外頭干零活的許阿嬸男人回來了,在外做了一天力氣工,許家晚上習慣吃乾的。許阿嬸兒媳芸娘燜了一鍋雜糧飯,還有自家蒸的熱騰騰的饅頭,炒了兩個菜,一葷一素,還拌了個黃瓜。
這在府縣普通人家來說吃的算不錯好的了。
飯是緊著夠,可菜總是吃不夠,許阿嬸過日子細,菜,尤其是葷菜先緊著屋裡幹活的男人吃,再者就是孫子吃。許阿嬸自己吃黃瓜就著乾飯,還盯兒媳芸娘的筷子,多夾一筷子菜就要咳。
「娘,明個兒多炒點菜吧,都不夠吃。」許阿嬸兒子心疼媳婦兒吃不到菜說,再說他也是兩口米飯一口菜,吃到最後還想吃個饅頭,沒菜了。
許阿嬸便放了筷子說:「你說的倒是輕巧,像是我刻薄了芸娘似得,這一桌子菜哪樣少了你們爺們的了?女人幹活少,不出什麼力氣,少吃兩口而已,又不會少一口肉,我做媳婦兒的時候哪裡這般貪嘴?那都是要被打手背的。」
被嫌貪嘴,芸娘低頭吃著干饅頭,相公能幫著她已經好了,家裡吃米買菜都是婆母做主的,日子都是這般過來,早習慣了。再說婆母這麼省,省下來的也是留給相公和她兒子。
許家就這一門血脈。芸娘每次想到這兒也不覺得多吃一口有啥。
摳就摳吧。
「如今咱們小文大了,你倆前幾日不是還想送小文去私塾念書嗎?這念書哪樣不花錢?」許阿嬸說到孫子身上,目光疼愛,「小文吃,咱們多吃菜,長個子。」
許文斌人小小的,碗裡是半碗的菜。
芸娘一聽婆母說送兒子去私塾念書,哪裡還覺得手裡饅頭沒滋味,桌子下悄悄捅咕相公,意思沒啥事,別說了。許阿嬸兒子又鎩羽而歸,每次他說都這樣結尾,不由嘀咕說他還缺菜半個饅頭沒得就。
「我想起來了,隔壁不是送了什麼鹵下水嗎?滿滿當當的一大碗,我去拿。」芸娘也心疼男人,男人都是幫著她說話,可婆母拿捏的是她的命根子。
左右為難之際,想起來那碗下水。
「啥下水?做下水了?」許阿嬸男人這下開了口,皺著眉說:「家裡日子也沒這地步,還買下水了,糟蹋錢的東西。」
許阿嬸連忙說:「我咋可能花錢買下水,隔壁送的,說什麼滷的,人家好心好意送來的,我能拒回去嗎?不像話,你嫌棄不愛吃一會不吃就成,這炒菜是拿豬油炒的,湯汁你拌拌飯頂一頂。」
沒一會芸娘端著那碗下水過來了,還是倒騰到自家的碗裡。
桌上一放,許家一屋人沒人動筷子,都瞧著心裡排斥彆扭。誰家窮的揭不開鍋吃這個啊?
芸娘瞧大家不動,便小聲問婆母,「娘,你不嘗嘗啊?那我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