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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麼滷味,你聞到味了沒?香不香?」
「……」小夥計使勁想想,搖頭說:「鍋我見都刮的乾淨,沒聞到什麼味,但是街面上人都說好吃。」
這可把朱老闆興趣勾起來了,可再有興趣頭,沒有就是沒有,只能等明日了,明日好,到時候顧秀才夫郎來拿貨,正好說一聲,看能不能方便留一份。
顧秀才說不預定,那就讓小徒弟早早去先排著隊。朱老闆想著交好交好,還是別亂了顧秀才規矩了。
「師傅,滷味我沒買到,但我打聽到了一件事,您不是好奇顧秀才家的鋪子為啥叫黎記滷煮嗎?我才知道,原來啊,那顧秀才是上門婿,入贅到了黎家的……真沒想到,那樣的讀書人還做這種事。」
話音剛落,朱老闆便踹了徒弟一腳,認真嚴肅臉說:「師傅教你一個規矩,不要背後說讀書人的事,尤其是身上有功名的,你就是心裡瞧不上,也不要拿出來跟誰說。」
「好、好的。」小夥計不敢動,嚇得點頭真刻在心裡了。
朱老闆見徒弟怕了,便緩和了臉色,說:「你還小沒見過厲害的,這讀書人你瞧著現在是秀才,要是哪天中舉了當了官,你見府尊大人要跪地磕頭,這舉人老爺應當也差不離吧。」
小夥計這次是真知道利害關係了,他還沒見過府尊大人,可有時替師傅跑腿,路過衙門看到衙役都要遠遠跑開,身上可挎著刀呢。
「師傅,您的錢。」
「拿去甜嘴去。」朱老闆起身,見小徒弟嚇得臉色發白,知道厲害就成,不再說,「我去後屋歇了,你守這兒一會關門。」
小夥計得了十文高興了,也不在意剛那一腳疼,「好嘞,師傅您歇著。」
石榴街上。
黎記滷煮今天自開張到收攤,差不多也就半小時。黎周周還懵著呢,剛太忙了,就一直打滷煮就成,相公收錢,嘴上說些客氣話,還沒咋忙活,一鍋又是一鍋,這就賣完了?
「收攤了,明日請早。」顧兆笑眯眯跟客人說。
然後就收鋪子了。
桌子凳子這些就放在鋪子裡不用搬動,就只拿著大鐵鍋去灶屋放好就成。還有鋪子木板要上起來,這個嚴謹信幹了。鄭輝在旁邊還有點意猶未盡,過去抬木板遞給嚴謹信,說:「這就賣完啦?」
不等嚴謹信回答,鄭輝自言自語說:「我還想著多幫忙跑跑腿呢。」
沒啥需要跑腿幫忙的了。
黎周周去灶屋洗刷鍋,將飯燜上,該吃下午飯了。晌午相公兩位同窗來幫忙,吃的都是外面買的,湊合了一頓,下午這頓自然要好好招待。
顧兆將錢盒子放裡屋,也沒數多少,先招呼大哥二哥。
三人坐在堂屋,鄭輝還說:「這日頭還早著,賣的這般快,我還沒出多少力。」
「我也沒想到生意好。」顧兆給兩人倒了茶,說:「吃過下午飯,再回去吧。」
嚴謹信有些猶豫,既然忙完了,就不打擾了。
「我家周周留了一碗滷味,一會咱們自己吃。」顧兆笑眯眯說。
鄭輝先一口答應下來了,嚴謹信便順坡下,說好,叨擾了。等飯功夫,顧兆便拿了抵報出來,分給二位,鄭輝一瞧抵報,覺得無趣,「這有什麼看的?」
「我是當時政報紙看。」顧兆說快了,見兩人看他,翻著一張抵報遞過去,「這是康景四十六年的抵報,你們看這裡,朗州大雪,凍死千人,朗州與京城緊挨著,離得近,當時流民在京城外徘徊,上頭下了政策,施粥布藥……」
鄭輝仔細看,確實,「不過都已經過去了。」
「康景四十七年秋闈鄉試最後一題策論,便是問若是雪難該如何救治百姓。」顧兆查過了。
現在的考試還算公平——權貴階級不在這個範圍。越是往上考,越是嚴格,像考秀才院試,考生作答完題後,只是糊名,就是把名字籍貫糊著,考官批改試卷。
還會發放卷子,可供考試自己查看。
到了舉人這一步就更嚴格,因為舉人能當官。主考官都是布政司下來的提督學政大人監考,各州的考生聚集在省州——顧兆是這麼理解的。
布政司相當於大省,正巧宛南州就是省會城市了。
考卷除了糊名,還有易書,就是試卷有專門的人在謄抄一遍,為了防止謄抄人員收取賄賂作假,還有幾項措施互相監管。現在先不提。
總之就是考生要是要試卷,是給的。
清平書院就有藏著歷年的秀才、舉人考試題目,還有一些優秀卷子供閱讀學習。顧兆都去看過,整理真題時發現策論這一時政小論文出題方向,跟著抵報動向結合,不說百分之百能押中——
他才整理做統計數據分析,之後再看吧。
「真的?」鄭輝訝異,並不是不信顧兆說的,就是吃驚,說:「可能湊巧吧,前一年發生雪災,來年考試策論答這個也是巧合。」
顧兆說:「是。要是順風順水平平無奇的年份,策論的出題偏向穩重,一些歌頌大曆的題目。」
「但是我這不是買不起書嗎,先看看抵報。」
嚴謹信倒是覺得兆弟說得好,不小覷抵報,仔細看了起來,待看到今年的報紙有一則是肥田的肥料,抵報上說麥子原本一畝田一石三斗四斗,用了肥料便四石,水田更是今年六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