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村里說王二狗是撿來的孩子帶來的,王家信這些,對著王阿叔也好,從沒苛刻過。
「可現在是王阿叔還回去,還要還一輩子。」黎周周說的嘴干,見相公遞過來茶碗,要接過來,沒成想相公餵他,不好意思的湊過去喝了口,「王二狗爺爺去世後,沒幾年,王二狗爹學會了玩骰子。」
顧兆:「賭博?那這日子過的爛了有由頭。」
這個時代又不像現代,物價變化很大。這會十幾年前十文錢一升米,十幾年後買糧食還是沒多少差。田地里收成沒多少大變化,賣出去賺的少,慢慢積少成多,村里人勤儉勤快點,日子總會變好的。
如果父輩給留下殷實底子,按部就班的走,除非天災人禍不然日子不會過的差距很大。
「是玩錢,我也不懂,反正王二狗爹將家裡十畝水田賣了出去,後來還是跑去鎮上玩,被打斷了手,幹不了什麼力氣活,家裡都是靠王阿叔和王二狗的阿娘做。」
「王二狗和他爹一個壞,都是玩錢,不過王家現在沒多少田地,只能在村里玩玩。家裡大大小小,不管是田裡活還是家裡,一家子人都靠著王阿叔養活,有時候王二狗要搶王阿叔賣豆腐的錢,張口就是『你這命是王家的,沒有我阿娘你早都死外頭了還敢偷偷藏錢』,還動手打王阿叔。」黎周周說到這兒很生氣。
顧兆臉色也嚴肅了,只是先給老婆順順氣。
小田還沒出生時,王阿叔日子不好過很艱難,每每王二狗沒錢了就搶錢,嘴裡都是罵的,亂七八糟。王阿叔的公婆不敢跟兒子頂,因為王二狗混不吝,誰都動手打。
還推到過他阿娘。
等王二狗一走,王阿叔公婆就出來說,二狗還小不懂事你忍忍就成,你就看在王家養你一場。要不就說讓王阿叔生個孩子,有了孩子就把王二狗拴住了,知道顧家了。
不過王阿叔虧了身子,懷的艱難,都沒啥指望時,懷了小田。小田生了後,王阿叔公婆覺得兒子能懂事了,結果自然是沒有。
「……後來可能覺得虧欠王阿叔,王二狗他娘將豆腐手藝教給了王阿叔。」
「但是有啥用,王阿叔乾的更多了,二狗他娘年紀大身子骨也不好要喝藥,現在全靠王阿叔養家,還有小田身子也弱受不了風寒。」黎周周提起來就替人發愁。
王阿叔乾的再厲害再多,屋裡那麼多張口花錢的,日子就沒好過。
「也幸好小田懂事乖巧,知道心疼他阿爹,只希望以後小田長大了,能讓王阿叔過幾天好日子。」黎周周希望說。
顧兆沒給周周潑涼水,王阿叔熬了這些年,只要王二狗在,還繼續賭,只會勞累的王阿叔不得安寧,即便是小田結婚生子,王阿叔也要為孩子忙活。
總之就是勞累。
兩人說了會王家的事,外頭天不早了,黎周周說得做飯了,明個兒去問問王阿叔,他和王阿叔關係還成,私下問問試試看。
顧兆則是繼續想化肥,紙上總結出來東西很多,像是硫酸亞鐵化肥,還能殺蟲,不過需要鐵屑煮水,然後加入硫酸——這個就麻煩了。
再說現在這個時代,鐵器管的嚴,農家灶頭上有兩口鐵鍋都是康景帝在位期間,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的證據。難能給你把鐵鍋放生鏽煮。
寫寫畫畫了會。
院子黎大回來了,在堂屋說:「顧兆,周周沒做飯?」
「爹,周周沒在灶屋嗎?」顧兆從屋裡出來。
黎大搖頭,灶屋是空的沒人,不過灶膛添著柴火。
顧兆想了下就知道周周去哪,跟爹說:「爹,我知道周周在哪,您別擔心,我去找一會就回來。」
「成。」黎大也沒在堂屋留,去了灶屋。
灶膛有火沒熄,周周就沒跑遠,估計是趁著功夫忙活什麼去了。黎大一人不放心,還是坐在灶膛前,一邊烤火一邊吃著花生。
顧兆猜想周周去村口王阿叔家了,他才說過問王阿叔點豆腐是不是用的石膏,周周說明個兒問,肯定是做著飯越想越急,就過去問問。
就是黎大和顧兆猜的那樣。
黎周周鍋里燒著雜糧粥,蓋子虛掩著,擦了擦手,村口離家裡也不遠,他跑著過去快快一問,沒多少功夫,也不用相公想著事一晚上。
這會傍晚,天麻黑,家家戶戶要麼做飯,要麼洗洗早點上炕。王家是一天吃兩頓,年三十那天可能見點葷腥,平日裡除了給小田、公婆補身子,王阿叔自個是捨不得吃的。
就是年三十割的肉,也是自己吃白菜豆腐,肉給孩子。
這會王阿叔在家中院子裡推著石磨磨豆子,聽見敲門聲,擦了擦手去開門,一看門口是黎周周,驚訝了下,「周周啊,要買豆腐明早上來,現在沒有了。」
豆腐營生只停了年初一,避開這個忌諱。剩下的時間,王阿叔都做豆腐,家裡日子緊,不多攢點錢怎麼成?
「王阿叔,我不是來買豆腐的。」
「不是買豆腐?」王阿叔讓黎周周進院子說話。
黎周周說:「是這樣的,我來是想問問王阿叔做豆腐時,是不是用石膏點的豆腐?」他怕王阿叔誤會,急急忙忙說:「你放心,我不會偷著學怎麼做豆腐,就是另有用處。」
王阿叔見黎周周急了,臉上難得笑了下,說:「不怕你學,知道你不是這種人,我給你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