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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老闆人特別好,借了我家院子住處,本是留了二兩——」這說話的哥哥本說留了二兩銀子,結果被他弟弟打了下,忙就不說了。
弟弟說:「我阿奶沒要銀子,借一晚地方住,一些熱水,哪能管人家要銀子?後來梁老闆就說送我家八罐子罐頭,讓我們來賣,聽說還有蝦肉、魚肉罐頭,不過這個貴价。」
羊肉湯店眾人聽得驚奇,讓說的再多些,蝦肉魚肉罐頭多少錢?
「我不知,梁老闆沒說,對了還說有荔枝罐頭,不過特別少,要到京里賣的。」
「荔枝罐頭?這荔枝名怎麼這麼熟?」
老范是在官學做雜務的,當即說:「不就是那跑死馬兒的荔枝麼?」
眾人一聽,頓時想起來了,紛紛點頭附和,原先沒吃菠蘿罐頭如今都要點上一碗,「荔枝的沒見過吃不起,可同跟荔枝一個地方出來的菠蘿,咱們能嘗一嘗。」
「哈哈是這麼個理。」
有人信有人不信,可不信的菠蘿就在這,你說這不是南邊同荔枝一個地方來的,那你說說這東西你見過沒?自然是答不出來。羊肉館的老闆見這熱火氣,又是咬咬牙買了一罐子罐頭。
小兄弟收了銀錢,才想起來,說:「梁老闆說了,這罐頭只要不開蓋子,能放四五個月呢。」
「啥?!」
「要是開了罐子,天冷能放一兩日,夏日就不成啦。」
「我是說這東西能放這麼久?」
「不開蓋子自然就是了,那罐頭裡頭蓋子是法子,聽梁老闆說東西只有昭州有,旁的地方都沒有,有了這東西才能存住。」
眾人不信怎麼能放這麼久不壞,可聽小兄弟說的真切,羊肉店弟弟把剛拿下來的蓋子遞給其他人看,眾人一一傳看,這白的、軟的,還真沒見過。羊肉店弟弟向來是心細會同人打交道,見了這東西,便想著用完了也不能丟,先攢著。
既然是這麼能放,那就再來一罐子吧。
小兄弟本來推著八罐子,天不亮起來進城,試一試賣,結果沒成想第一單就賣了三罐,之後去旁的客棧、食肆,自然也有碰壁的,可陸續這麼賣,午時剛過沒多久,這就賣完了。
倆人是怔愣住,也不敢數銀錢,推著車也顧不上吃飯,忙是出城回村。到了家,爹娘、叔叔/伯伯就問如何,倆人不是親兄弟是堂兄弟。
「賣完了,車都空了。」
兩兄弟高興啊,家裡人也愣住了,這麼貴的東西還真給賣出去了?別是賣不出去,價賤了才賣出去——
然後便看到了從兜里掏出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銅板,銅板落在桌上,滾到了地上,叮叮噹噹的作響,沒有比這動靜還要好聽的響聲了。
一家人驚了眼,圍在一起數,一兩二百文錢。
這就一兩銀子?!
他們家一年的嚼頭是夠了。這梁老闆可真是大善人啊。
殊不知要是讓梁老闆聽見了,肯定先笑,就沒聽人這麼說過他,他心善?同行掌柜掌事的,凡是打過交道,都說他心個頂個的黑。
梁從小小年紀跟著伯父做買賣,早是為了利益,白的都能說黑的。一路艱難到了京里,卸貨上貨架,等定價錢時,梁從望著一排排他辛辛苦苦拉回來的罐頭——
「荔枝罐頭一罐五兩銀子,這個留著不對外賣,凡是在咱們蘭香閣年消費一千兩以上的才能買。」
底下人剛還心想梁管事這是轉了性了?竟然賣五兩銀子,這般少,一聽一千兩以上才能買,肯定是耍旁的手段花招呢。
「菠蘿的一罐子二兩銀子,魚肉蝦肉的三兩銀子。」
「罐頭要注意的都說清了,旁的明日開張遇到了事再說吧。」
都做了這麼久昭州貨的生意,也不該出現什麼大麻煩。第二天東西平安街上的蘭香閣開門了,有人像尋常那般來買一些椰皂之類的,可瞧見架子上放的,還有人玩笑,說你們家莫不是要賣醬菜了不成?
梁從先笑了,這人跟他見到罐頭時想一處去了。
一一介紹了,前頭還有試吃的一小碗,讓大傢伙瞧瞧,很快就開張賣了第一罐,緊跟著二三罐,是菠蘿、魚蝦都有,唯獨沒荔枝。直到中午過後沒多久,一輛馬車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人。
梁從上前招呼,這人是容府採買的管事。
容管事先把以前要買的讓人搬到車上,梁從這邊也是早準備好了,這買賣貨做完了,才說新到了一批昭州罐頭,裡頭是昭州果子,跟新鮮的差不多,特意給府上留了荔枝的,我這兒外頭都沒擺出來。
荔枝罐頭?
容管事對著荔枝可不陌生,早先他家宮裡娘娘受寵時,夏日裡也能得一盤子荔枝用,後來嘛,多了些鶯鶯燕燕的狐媚子,尤其是那南夷女子,蠱惑的聖上有一段時間冷落了娘娘。
幸好,如今娘娘總算是福氣來了。
五六皇子大有前程,哪一位上去了,娘娘是太后,他們容府以後便是國舅爺府了。這京中,現在誰家敢小覷他們容府?
「竟有荔枝,你莫要閃了舌頭,這東西不好得。」
「自然不敢矇騙容管事,這荔枝不是新鮮的,是製成了果子罐頭,因為難得,我這還不給旁人賣,在蘭香閣一年花銷一千兩以上才有的。」
旁人沒有,花一千就有,這就是身份體面,容管事便說:「我們容府一年在你這兒可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