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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兆捧著粥碗幸福一臉說。
黎周周笑說:「今年米夠,改明燜個乾飯,我不放黃米,咱們就吃新糧。」
「燉半隻雞。」黎大提。
黎周周說好。
吃完飯,收拾好。黎大說他去割豬草,撿柴火,讓兩人各干各的事。黎周周便拿著竹簸籮,裡面放著針線、剪刀、布去杏哥兒家找王伯娘做短襖,顧兆在家看門看書。
黎周周到了杏哥兒家,院子門敞開著,裡面人也是剛吃過早飯,見了黎周周都是和顏悅色的打招呼,杏哥兒婆母見黎周周帶著東西過來,說:「你等等,我去拿件我的襖子過來比劃下。」
等做的時候,王家男人還把堂屋的大桌子搬到院子裡了。
杏哥兒、杏哥兒婆母、黎周周一起做衣服,大嫂許氏在旁邊看著,偶爾幹個自己活。許氏過日子細發,家裡一雙兒女,衣服是緊著穿,能打補丁的就打補丁,短了小了拆了,添些別的地方拆下來的布,反正兩孩子的衣服沒咋見過新的。
以前杏哥兒婆母夸許氏會過日子,如今看大孫子孫女穿的,雖然是乾乾淨淨的,可補丁套補丁難免的寒磣,便說:「老大媳婦,今年收成好,我給老大銀錢給了一兩半,多了半貫,趁著有時間你也去趟鎮上扯塊布,給倆娃娃作身新衣裳。」
「娘不用了,他倆衣服還有夠穿。」許氏不想費這個錢。
杏哥兒婆母心裡不愛,但黎周周還在這兒不好多說,回頭跟老大說說吧,她還能像黎家老兩口那樣偏王石頭,以後分家刻薄老大不成?
以至於許氏現在就過的摳摳縮縮的,防著她不成?
村里婦人、待嫁的女孩都是上面短襖下面裙子,因為要幹活,裙子一般做的短一些露出個鞋面,短襖也是斜頸的多,對襟的少。
黎周周見鎮上老太太穿對襟,好看。
「這塊布好。」杏哥兒婆母一摸就知道好東西。
杏哥兒說:「比我給元元買的那塊還要貴三文錢,周周對他相公阿奶真好。」
「那是周周孝順,是個孝順孩子。」杏哥兒婆母說。
黎周周是哥兒,從沒做過女式的短襖,得了王伯娘指點,怎麼裁剪、怎麼打樣,王伯娘還說人上了年紀就不愛穿掐腰收腰的,那成什麼話,穿出去讓人笑話,說老來愛俏,要穿寬一些。
做起來也快,一上午時間裁好了。
黎周周說東西放杏哥兒那兒他就不拿回去了,等中午吃了飯,下午再來。杏哥兒婆母先一口答應,「就放這兒,放心伯娘給你看著,不會丟一根針的。」
「謝謝伯娘,我信伯娘。」
黎周周回家做飯,水缸也滿了,爹還沒回來,那就是相公去打水了。
「相公,你早上去打水啦?」
顧兆聽門口動靜出來看,見老婆回來了,表功說:「我乖不乖?」還把腦袋湊過去,讓老婆摸摸。
黎周周笑著摸相公腦袋,誇說乖。
「我打了一半,村里叔伯幫我拿回來的,我說不用都不成。」
「相公好,大家都喜歡的緊。」黎周周自然說。
顧兆卷著袖子,跟周周進灶屋,他坐在灶膛燒火,說:「不是我好,是地里莊稼好,家家戶戶手裡鬆快了,人也和善起來,見誰都是三分笑。」
「好像是,今年秋里,村里阿叔阿嬸串門磕牙臉上都帶著笑,吵嘴的都少了。」黎周周仔細想想是,一邊洗手和面,中午簡單吃點麵條,一邊說:「我早上去杏哥兒家,遇到了王嬸,她還跟我打招呼。」
王嬸因為十文錢爐子的事,背地裡說他,黎周周其實知道。但這種事情,黎周周不罵仗,只能遠著些,沒想到王嬸會主動打招呼,雖然看著不情不願有些彆扭。
「她家五畝水田,稻米堆著換成了錢拿手裡,還要衝你擺臉色,那別怪村里人說她了。」顧兆說的自然。有句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不說絕對,但也有幾分道理。
小時候他在福利院,裡頭孩子多,吃的穿的都緊缺,靠社會善心人士捐助,幾個孩子為掙個玩具、多吃口肉都能打起來。後來他靠國家資助上了大學,其他幾位同城打工上班的聯繫上說一起吃飯。
以前為掙小玩具動手的,那次聚餐上特別和氣,還掙著搶著買單。
主要是窮。
「不過咱們還是離王嬸不近不遠客氣處著就成。」顧兆說。
窮也有窮的有骨氣的,也不能什麼都賴在窮上。黎家當年的境況比隔壁王嬸家還要窮,一間茅草屋,旱地不出糧,父子倆青黃不接時就餓肚子,可也沒貪過誰家小便宜,有那種心思。
當年伸一把手的情誼,黎大一直記著,有啥的順手就能幫。
給人家殺豬都少要一些下水。
黎周周也記著王嬸在他小時候幫過他,顧兆敢打包票,要是燒爐子是黎家父子,王嬸來買,那絕對是便宜十文的。
「我知道相公。」黎周周醒著麵團,開始摘野菜,拿著個下麵條鍋里,在別人面前,黎周周可能不會說這種落人口實的話,在自家相公面前沒所謂,他知道相公站他這邊的,說:「我覺得王嬸心胸小氣,也幸好水田肥這次好使。」
不然的話,王嬸更記恨了黎家,不知道要做點啥。
雖然村長說好壞都自己受著擔著,但人家心裡恨黎家,偷偷摸摸的搞點壞,村長還真能鬧大了動村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