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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喚歷胥,康景帝這般稱呼,汪澤田就知道事揭過去了。
看來京中二皇子燒的熱灶,該換別人燒了。
也算汪澤田那徒弟命大,八皇子剛見了外頭快沒命的太監,求父皇別動怒生氣保重龍體如何如何,康景帝便擺擺手讓停了,「是不宜見血。」
可活著也跟爛泥差不多了,整個半身都打爛了。
汪澤田讓人抬下去,等下了值,去看,竟然給沒了命。
「不是說要吊著一口氣嗎?」
伺候的小太監細聲細語說:「汪爺爺,小的不敢不盡心,可師傅他一口氣沒上來就沒了。」
汪澤田皺著眉看著一鋪蓋的血肉,本想問問,這徒弟一向都算油滑,怎麼偏偏今日嘴上不把門了?可橘子是他讓送的,回話也是他讓在聖上面前表現的,若是這小子被買通了,那他也脫不了干係。
罷了罷了,人都死了,那就是這小子糊塗丟了命。
「收拾乾淨,早早運出去。」
小太監嚇得臉白,恭敬應聲:「喏。」
耳目消息靈通的大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靈通的普通小官,像是顧兆,到了月底只知道,聖上派八皇子來翰林院修書來了。
於是本來很清閒的翰林院,一下子熱鬧起來,院裡平日早九晚四的同僚,如今個頂個的往前頭沖,上到施大人,下乃至添茶水的僕從雜役都面帶喜色,幹活更精細精神了。
顧兆來這麼久,終於找到一點熱血奮鬥的職場味了。
第80章 京中翰林8
宣政殿門外打死了個太監,那也夠京中官場討論許久的。
話自然是傳到了二皇子耳中,死的太監前腳剛給他送了橘子,後腳回去就被打死了,要是沒點敏感度,二皇子的聲量、支持的黨派也不會占了一大半。
「郡王。」
康郡王盯著一小節的紙條許久,臉色陰沉,眼底一片冷冰,親自將紙條送到點燃的蠟燭上,看到紙條被火焰舔舐乾淨,哪怕燒到了指腹臉色也未曾變過。
「我的好八弟啊。」
「郡王,之後該怎麼辦?」
小太監遞了手帕,康郡王接了擦擦手,丟在桌上,整個人鬆散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傳話去五皇子府,就說本王身體不適,之後肥田的事情要五弟多多上心了。」
「喏。」小太監應了聲下去了。
幕僚不懂,郡王跟了這麼久,眼看到了關節時候,怎麼撒手不幹了?這豈不是果子就讓五皇子摘了去。
可康郡王沒解釋,只是擺擺手讓退下,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等人都走乾淨了,康郡王原本合上的眼睜開了,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怒意和冰冷,好啊好啊,這一回他的好八弟手段過人厲害了。
可氣過了,二皇子臉色疲憊,這麼簡單的手段,歷胥用了,還成功了……父皇真是年紀越大,疑心越重了。
今日一句話能挑撥了他,那歷胥修書得的可是天下文臣儒生的好名聲——想到這兒,二皇子譏諷一笑,歷胥你該當如何呢。
幾場秋雨下去,黎家小院種的桂花樹,葉子被打的七七八八。
白天一下子短了許多。
藍媽媽一手打著燈籠,一手拎著食盒,從二道門進來,雨下的淅淅瀝瀝的,幸好黎家院子有迴廊,半點不沾雨水。直通主屋,堂屋門已經打開了。
「老爺夫人,早飯好了。」
「藍媽媽進來吧。」黎周周應了聲。
藍媽媽才拎著食盒進去,剛她送過了洗漱熱水了。這會手腳麻利將飯菜擺好,熱粥、肉餅、鹹菜,這是老爺吃的,老太爺和夫人小少爺稍微用的晚一些。
顧兆見是粥,說:「明個開始,早上就給我準備簡單一些,餅夾菜或者肉包子就成,我喝口熱水熨帖一下,喝粥容易去廁所。」後者跟周周解釋的。
八皇子一到,翰林院上下都緊俏許多,以前是管你跑幾次廁所,可如今八皇子在,你這一趟趟去廁所多不雅,要是八皇子問起來,總不能說檢討顧大人在廁所,八皇子您在等等?
那就扯淡了,有的是人頂著他的位子。
顧兆雖不想大出風頭,可之前在嚴家說的話並不是玩笑話,他想在京中歷練幾年,在福寶七八歲,最遲十二歲之前能升到六品、五品,這樣方便外調,以後就當個地方官。
要是再晚那就不行了,現在的人給孩子看門戶姻緣太早了,尤其是高門大族的,十三四就踅摸看人,看門戶,看門風,下聘、換帖子,有的因為長輩去世,丁憂三年,這一耽誤可不得早早先把婚事定了。
因此女孩哥兒基本上都是十三四就尋婆家,忙完這一系列的定親儀式,真的嫁過去可能就到了十六、七左右,要是丁憂三年,那就拖到十九了。放在這個時代已經是老姑娘、老哥兒了。
顧兆:……
他還是想早早去外地,在京中這大環境下,條條框框容易受影響。
至於哥兒娶妻——
為什麼當時大家都笑不信,前朝時哥兒是可以娶妻,只是哥兒沒法子使妻子受孕,或者說概率很低很低,比起嫁男性生子,哥兒跟女子結合了,那就做好百分之九十八的不孕沒子嗣可能。
對於傳宗接代觀念深厚的古人來說,這就是斷子絕孫的路。
後來大曆和前朝打仗,人口稀缺,曾一度明令禁止哥兒娶妻,人口繁盛起來後,這條規矩也就淹沒了,屬於沒人提的狀態,但民間偷摸來了,也不會有人管和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