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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吃白米飯。」
王嬸罵小兒子。
「可是黎大伯家用了肥田法子收成就很好——」小兒子頂嘴。
王嬸瞪了過去,小兒子只好收嘴,只是心裡不明白,不管是旱田還是肥田,那都是好事,地里莊稼肥了收成多了,這不好嗎?他娘咋不愛聽呢?
就是毛蛋家,最近他娘都給煮了雞蛋吃,不過一個雞蛋分兩份。
那也有的吃。
這一晚村里家家戶戶都是如此,有的懷著期望,想著以後田裡莊稼肥了收成好了的好日子,也有像王嬸家這般繼續省著過日子不敢多想,怕法子不成壞了田地的也有。
不管咋樣,第二天該來還是來了。
雞鳴第一聲黎周周起來,農忙時早些起,閒了就多睡一會。黎周周一睜眼,見相公貼著他胸口,臉上不由露出笑,看了一會相公睡覺乖乖模樣,這才輕手輕腳起床。
生火、燒灶做飯,摸蛋,清掃雞窩、豬窩。糞都堆著,閒了還能給旱田裡的花生上一上,這個不急。
今年收成多,上了稅,多留了自家吃的,二十石糧食賣給官家,一共一兩六百文錢。這些都攢著,要是今年水田好了,多賣一些,攢夠二兩,加上豬,還有爹的劁豬的錢,零零總總算著,有個六、七兩銀子了。
這還是一頭豬,黎周周琢磨著過幾天再抱一頭豬崽開養。
這樣就能有八、九兩銀子,除去家裡開銷,一兩銀子,相公買的紙筆書錢、夫子的束脩,扣一半,起碼還能攢個三、四兩。
一年三兩算,兩年就是六兩,到時候相公去府縣考試盤纏能多給些。
黎周周邊做早飯邊是算帳,想著以後日子更有奔頭,臉上也帶著笑。這邊雜糧粥剛上鍋,顧兆也醒了,穿了衣服打了水洗漱,進了灶屋幫忙搭把手。
爹也起來了。
桌子凳子搬出來了,一家人在院子吃了早飯。早上外頭涼快,還有絲絲的涼風,吃熱飯人也舒服。
吃完了飯,相公和爹要去大壩壩,黎周周本來說他就不去了,在家收拾鍋碗,被相公拉著手說去聽聽。
「相公你在,水田的肥該咋做,你回來都能跟我說清楚,我就不去了,在家還能做做活。」黎周周說。
顧兆不願,他把周周當伴侶,大環境改變不了外人看待周周是『屋裡人』、『妻子』的身份,但他不能。
「一起去看看嘛,我第一次在那麼多人面前說話,緊張。」顧兆笑眯眯的撒嬌,「要是說起來了有誰不樂意我,要頂我,沒人給我撐腰。」
「周周在,我就安心踏實。」
黎周周先是生氣,相公都是為了大家好咋還有人不識好?又聽到相公後來說的話,他在了,相公就安心踏實。
那當然要去了。
黎周周心裡高興,一向幹活麻利不愛放鍋碗的,今個兒也不收拾了,鍋碗先堆著,回來再說。
「成。」
鎖了院門,一家三口去了大壩壩。每個村都有這麼個地方,不管叫啥,一大片的平地,一棵久遠的老樹,可以充當曬穀場,整個村有啥大事了也能在這開個會。
西坪村的叫大壩壩,在村子中間往上偏一些。
黎家人到的時候,大壩壩上已經聚了不少人了,連小孩也來了,繞著四周亂跑瞎叫,婦人阿叔帶著小板凳,搶先占了邊邊角角樹蔭的位置,一會熱起來了兩塊不受曬。
還有人拎著大水壺,裝著瓜子花生,顯然是當熱鬧瞧。
黎家人一來,村里人便看過去,熱切的打招呼,一口一個黎大伯、黎大叔、周周吃不吃瓜子,也不等黎周周回話就抓了把塞黎周周手上,大家對黎大父子倆熱情,對著顧書郎熱情中透著幾分尊重。
像是抓把瓜子塞顧書郎手上這舉動可沒人敢。
顧書郎身上的氣度就讓人不敢瞎來,不尊重。
等了不一會,村里家家戶戶能來的都來了,熱鬧許多。村長也到了,手裡拎著鑼,用錘子敲了下,站在前頭扯著嗓門喊:「別說話了,靜一會。」
閒聊嘮嗑說話的紛紛靜了下來,就是連剛才跑的吱哇亂叫的小孩這會都安安靜靜不敢吵鬧。
這時候村里也有皮孩子,膽子大的,但基本上看眼色也是一等一的,知道啥時候能鬧、能問阿娘討口糖、肉吃,啥時候最好夾著尾巴乖乖的,不然就等著挨揍。
村長平日裡大家還能說個玩笑話,但這種大事,在大壩壩上動了鑼,那可是嚴肅的事情。
靜的快,村長清了清嗓子,也沒啥廢話開場白,直接說:「旱田的肥法村里人都曉得了,不曉得多問問,還不清楚的一會讓顧書郎再說一下。今個說的水田的肥法。」
「黎大家好,肚量大,不收銀錢免費給大家說的,不管做不做、收成好壞,這好要記著,要是今年有人不做,來年別人家田裡收成好,眼紅的藉機胡鬧黎大家田,就別怪我動了村法。」
「當然這法子咱們村還沒人使,好壞也不保證,要是做壞了,敢鬧黎大家,我話放這兒也一併收拾!」
村長說的高聲又嚴肅,「沒人逼你做,好壞都自己受著,人黎大家也沒收你們一文錢,壞了不許鬧,好了心裡記著黎大家的好就成。」
「成了,讓顧書郎來說一說。」
顧兆便從人群中走出去,站在村長旁,也不說場面話了,大家心裡都急著聽,直接了當高聲說:「肥水田要用的材料有兩個,一是尿,不管人尿豬尿,凡是尿就成。二是石膏。這石膏是石粉,加了水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