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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周周心裡氣,咋就成了二叔二嬸不是?黎正仁一家子反倒啥事都沒有,二叔二嬸討公道還要受委屈。
「明明就是黎正仁一家不對的。」黎周周聲音都帶著幾分委屈。
顧兆心疼拍拍周周,知道今晚這事把周周心裡痛給勾出來了。他家周周是個脾氣頂好的人,以前像麵團,真生氣了也是不理你,堅持心底想法,面上不和人拌嘴吵架。
就連田氏以前那般做法,如今見了面周周還能打個招呼。
黎二一家牆頭草,抱著府縣黎三大腿。黎家就冷著遠著,但也說不上結仇結恨,唯獨對黎三家,黎周周和黎大是心底里結恨的,只是以前不拿出來說,壓著呢。
一是說出去不占理。黎家老兩口跟著黎三過,家都分了,你還拿著當初周周阿爹死念叨,是不是恨上爹娘了?再者也不是黎三害死黎周周阿爹的。
二是說也沒用,只是給村里添個笑話熱鬧瞧。人一家在府縣,對村里人來說那是城裡人富貴日子,跟鄉下泥腿子八竿子打不著的聯繫,去一趟府縣都戰戰兢兢的,怕惹著哪個大人物了。
咋滴黎大還想把黎三比下去?讓黎三後悔不成?
沒法。所以父子倆都壓在心底,平日裡不提黎三名字,實在躲不過,面上嘴上看似正常說,但聽見的人都知道兄弟倆關係遠著、冷著,再近一些的關係,像是朱老四,就知道黎大心裡過不去的坎,怨著爹娘,跟黎三結了仇。
「是他家不對,刻薄侄子,搪塞責任,畫大餅騙了二叔一家。」顧兆拍拍老婆的背,順順氣,不氣了。
黎周周心裡好一些。
「那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顧兆說:「看二叔是想要錢還是想出氣,這兩者前提是黎光宗不去府縣學算帳了,要是繼續學,光宗先被黎三一家拿捏著,二叔二嬸上門氣都不直,他們罵的舒坦了,孩子繼續放哪兒安心嗎?」
「二嬸疼光宗,光宗這次怕了,真耍懶不去學了,二嬸也沒辦法逼著。」黎周周這點倒是能保證,「相公,光宗不去了,能怎麼出氣?」
「讓二叔二嬸去黎三工作的酒樓去罵,就點著黎三吃他家十年八文錢一升的米和黎三刻薄侄子冬日裡讓侄子睡柴房抽耳光,光宗大冷天跑回村里說,只罵,別和黎三講道理,黎三說什麼一概不聽不理,罵完了就走,別在府縣留了。」
「要是要錢,那就來軟的,去黎三家裡門口哭,只說光宗多可憐,跑回來還發了風寒如今半條命都快沒了,都是當孫子的,求爺爺奶奶可憐可憐,看在這麼些年他們家八文錢一升任勞任怨送米的份上,上次便宜的百來文能不能還回來,要給光宗看病抓藥,光宗也不敢來學了。」
顧兆兩個法子都說了,又說:「後者就看黎家兩位老的顧不顧黎光宗這個孫子了,還有黎三一家鄰里口風如何,要是臉皮厚的,那不給就不給了,還會繼續倒打一耙。不過大概率是給的,黎三還惦記著二房送的便宜米,先把錢要回來,來年送不送還不是二叔說的算。」
「回頭你跟杏哥兒說說,看二叔二嬸是要出氣,還是要錢。要錢就得好好說,裝弱裝可憐,不能罵人,要是聽不進去,只怕是惹一肚子窩囊氣回來。」
黎周周說知道了。
「睡吧。」顧兆親了親周周,知道周周心事,現在不急……
遲早有一天的。
第二天一早,黎周周做了早飯,他自己都來不及吃,怕二叔二嬸趕車去府縣,先是去找杏哥兒說相公昨天說的。
王家圍在堂屋爐子邊吃早飯,見黎周周趕這麼早上門,就知道必是有事,讓杏哥兒和周周去灶屋說話,還能烤烤火暖和。
「啥?光宗回來了?」杏哥兒一聽驚的碗差點掉地上。
黎周周把昨個事說了,「我怕二叔二嬸吃虧,相公跟我夜裡說了,我覺得有些道理……」他撿著重點給杏哥兒說了。
尤其是府縣人家地盤,怕撕破臉了人喊報官抓光宗偷錢如何。
杏哥兒是飯也吃不下了,「你跟我說這些,我腦子都亂了,不成,你跟我一起回去看看。」放了碗,嘲堂屋喊了聲回娘家瞧一眼一會就回來,和黎周周匆匆就走了。
堂屋裡杏哥兒婆母聽了,心裡咕噥,難不成劉花香出啥事了?不像啊,黎光宗送到府縣裡,最近幾個月劉花香整天樂呵呵的高興,身體瞧著好,沒啥大事啊。
兩人跑到黎二院子門口。
幸好是來早了,黎二和劉花香套著牛車要出門。
劉花香昨個回來氣了一夜,越想越睡不著,氣得頭疼胸口都是憋悶的,拿拳頭捶黎二,意思過去咱倆賠笑臉抱三房大腿不就是圖給光宗好差事嗎。
現在呢。
白賠了那麼多年笑臉,還有糧食。村里人背後笑話二房攀高枝,劉花香能沒聽見?受這份窩囊氣,全是為了孩子,如今孩子被欺負了,被打了,咱就要忍回去。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要是你不去,我劉花香就一人去府縣討公道。
黎二咋能不氣,這些年府縣糧食多少文一升,他們才賣八文,虧大發了,還給留了百文錢,不管是為了娃還是錢,都得再去一趟才成。
怎麼說他也是二哥,教訓黎三那也是名正言順的。
然後一早吃了飯,兩口子套了牛車就走。
黎光宗雖然趕了一天路,又挨了打,但到底是村里孩子,皮糙肉厚的,昨晚灌了一缸子薑茶發發汗,回自己家,他娘還給下了一碗麵,狠狠放了肉片,一碗吃完,沒事人一樣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