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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朱秀才在家裡開了私塾,每天上半天教送來的孩子念書識字,下半天自己看書溫書,算是給家裡賺一些補貼。
這會站在顧大人面前,說起自己經歷,實在是羞愧難當,當年顧大人也是一邊幹活一邊溫書學習的,「……朱理多謝顧大人敲醒,醍醐灌頂不外如是。」
顧兆自然是欣慰,然後勉勵一二,說了些官場學問。
每天這般見客,夜裡顧兆就抱著周周睡炕上,炕太大了能滾的過來,夫妻倆黏糊交流白日的見客情況,黎周周說岳母來,說顧晨學問好,顧陽也被抱過來了,長得白淨。
「……我見了孩子,不好不給銀錢,就包了一兩銀子。」
「給岳母了十兩銀子,說是顧晨讀書的費用,咱們家一走這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就提前給了吧。」
顧兆沒意見,家裡銀錢管帳都是周周來,再者也不多。
「聽王阿叔說,小田還在太平鎮給人看病,本來是要接他一家過去,可王阿叔猶豫了還是沒去。我想著王阿叔還是替小田顧慮,小田才成了親,妻子是鄭家的旁系一脈,王阿叔估摸不想打擾小兩口親近,他要是去了,王二狗爹娘也得跟著一起,說再等等。」
父母為子女多是考慮操勞。
顧兆說:「我看小田是孝順的,估計也就現在還沒安頓下來,等安頓下來賺了些錢,肯定會接王阿叔過去的。再說有鄭家看著,能給小田介紹的女孩也定當不差,不會是不孝順父母長輩的。」
黎周周也是這般想,就不說小田了,又笑了下,「光宗家的九月好可愛,跟福寶那時候一樣,說話還是崩字出來的,小臉白淨一笑起來還有酒窩……」
來黎家見周周,劉花香特意讓兒媳婦把九月那塊銀牌牌掏出來給九月戴上,又給九月穿了一身過年才做的新衣,打扮的小孩子漂亮可愛。
黎周周見了自然夸,也不是違心客套話,九月就是很可愛。
福寶也喜歡九月妹妹,他有瑩娘阿姐,有大白弟弟,有康安哥哥,就是沒有妹妹,如今是湊齊了。顧家那邊顧晨顧陽都是叔叔輩的。
顧兆聽周周夸九月好玩,頓時被子一蓋遮了兩人頭臉,只聽被子裡傳來帶著笑的愉悅悶悶聲。
「周周一直念九月,是兆兆小相公不可愛嗎。」
不知道碰哪裡了,黎周周咬著唇發出悶聲,討饒叫相公。
生什么妹妹,顧兆才不樂意,福寶今個跟爹睡大炕,回到村里鬧起來,感覺又像是回到了才成親那會——比成親那晚久許多。
在村里住了幾天,什麼都見了,大家都好著,蘇佳渝蘇石毅是在家裡住了兩晚就急急忙忙過來了,唯恐大家都走了不要他們了。
蘇家三兄弟也親自過來跑了一趟,背了些山裡的東西,像是筍子、曬乾的蘑菇、菌子,還有野雞這些。
這次栓子小河回來了,三家是都差點沒認出來,孩子個頭躥了躥,臉也乾淨,人也利落,蘇三問起來,蘇石毅說改了名字,每日幹啥幹啥。
再仔細了就沒提。
「……要去昭州,我聽表哥說那裡遠的很還艱苦,我和小渝抓鬮抓到了,小英和磊子留在京里。」蘇石毅說。
蘇三自然是急,兒子跑去昭州了,沒在京里以後那銀錢咋辦?他家本來就一個人,不像前頭兩個哥哥,二哥是最享福的,每年啥都不干就十兩銀子,加上草兒拿回來的錢,這就二十五兩了。
走了個小河,大哥家還有個狗蛋,這就是十五兩。他家這個跑去了昭州,那能每年送錢回來不?
蘇三急啊,可也不敢說不讓去了,不讓去留地里幹啥。家裡的地人手夠種了,現在就是缺錢,聽栓子的話,這要是不去那就送回來,人家不缺人用的。
於是連忙收拾了家裡山貨,不管咋說先過去看看,不成了給大老爺磕頭。其他倆兄弟一看也跟上了。
頭沒讓磕。顧兆又不是有特殊癖好,專門喜歡看人給他下跪磕頭的,一看有磕頭那預兆先給拉起來了,有啥話好好說。
一聽緣由。
黎周周說:「昭州是遠,我生意買賣還不知道做的如何,本來都不想要人手了,三位舅舅也看到了,我家買了人,幹活的人都有。」先是下了蘇家三位舅舅的話,見人腰低了一截,話鋒一轉,說:「一年十五兩肯定是不能了,我先給渝哥兒和石毅開一年十兩的工錢,先結了五年的如何?」
這就是五十兩啊!
蘇家大房三房本來都急的不成快哭了,這會峰迴路轉,成了喜極而泣,腦子糊塗,算什麼帳,當即同意。
原先一年孩子能捎回來十五兩,現在少了五兩也沒人在意了,比一文錢到不了手好吧。當即是感恩戴德的拿了五年的銀錢。
三位舅舅拿的山貨也做了,請了三位吃了飯,歇了一晚——黎家院子以前黎周周坐月子時側屋糧庫砌的大炕能派上用場了。
顧兆知道周周肯定不會剋扣倆孩子,這麼給蘇家人說,拿銀子解決了麻煩,五十兩在村里蓋屋買地娶媳婦都夠夠的了,斷了這倆家對蘇佳渝蘇石毅錢包的惦記巴望了。
以後發的工錢,都是倆小孩自己的了。
第二天送走了蘇家人,在村里又留了一天,黎家收拾好了出發。
這次是一路沒停,直往昭州。
七月天氣炎熱,越往南越是潮濕悶熱酷暑,月中終於達到了昭州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