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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母心也定了下來,在府縣接到西坪村來信,二郎看完大驚失措,一問竟是這麼大的關係,以前兩家也算門當戶對,如今就怕人家嫌他們家了。
二郎見家裡人面上憂心忡忡,便說:「我知道王元秉性,斷不會是愛慕虛榮嫌貧愛富攀高枝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把三妹說給王元的。」
「他是好的,可就怕他家裡人。」木大郎說。
二郎思慮一下,便說:「不然這次我帶母親和三妹一同過去,咱們倆家本來就定了親事,如今王元替我引薦族學,便由這個名頭,母親同我感謝首輔夫人,帶上妹妹就說散散心。」也好讓妹妹安心。
木母有點怕沒規矩,讓王家看輕了他們木家,可思來想去還是咬牙贊同了二兒子說法,就去看看吧。要是人王家嫌了他們家,那就希望看在二郎面上,好好說,別壞了她家三娘名聲。
誰知到了村中,王家十分看重,還蓋了新屋,給二郎都留了屋子,還說成親後,小兩口同二郎搬到村中,長輩還要去府縣做買賣。
木母心便安定下來了,王家蓋屋前就想的周道,處處替她家三娘著想,還替二郎想著,這麼好的親家,可是上輩子修了福氣來的。
黎周周聽說木家人來了,便說一起吃個飯。
「我和福寶不日要回京里去了,本來想跟爹一起走的,爹在村里待得樂呵了,說等院子收拾整齊了他再過去。」黎周周無奈沒法子,可在村里住久了,他想相公了。
「正好看看元元未過門的媳婦兒,孩子成親怕是趕不及了,現在見了面,送了禮,就當提前祝賀了。」
木家人聽聞首輔夫人請客吃飯,當即是忐忑拘束,哪怕是木二郎也沒了讀書人往日的『坐得住』了。木三娘更是害怕,怕自己失禮,怕夫人瞧不上她。
元元便說:「周周叔人很隨和明禮的。」見兄妹二人還是緊張,想了下,岔開了話題說:「你不知道吧,我那堂弟福寶讀書學問可好了。」
「我雖是年長他許多,可學問上比不過。」
木二郎三娘紛紛引起了好奇。
元元見三娘不擔憂了,便繼續道:「當時我們才回來時,阿爹當著周周叔面還說,元元學問好,福寶要是有什麼不會的,儘管來問。我那時候想福寶才十三歲,我都二十了,是大哥哥,自然要多照顧福寶。」
「後來呢?」木二郎追問。
元元實話實說:「比不得。福寶記性很好,讀書比我多還雜,寫文章天然去雕飾,沒那麼多繁瑣匠氣,水到渠成,對事情更是言之有物,字也寫的比我好。」
「真有你說的這般厲害?文章就不說了,你說對事情言之有物,他一小孩子,哪裡來的見識?」木二郎倒是想辯一辨,「定是你護著小孩。」
他沒說因為顧念福寶是首輔家的哥兒,才諸多誇讚。
元元哪裡看不出二郎所想,他原先也是如二郎一般自大,覺得自己比福寶年長,又是男子能外出見識,苦讀多年,可最後不服不認輸不成。
他說:「我那堂弟,四歲時在京中,而後隨家裡人去了昭州,聽他說,五歲便開始隨著父親啟蒙識字,六歲時,跟著阿爹外出去底下幾個府縣遊玩,七歲時昭州建了官學,夫子皆是舉人進士之列,沒幾年,滁州孫大家到昭州,教他學問,還有其夫人白先生教福寶作畫……」
一頓下來,木二郎聽得目瞪口呆怔住了。
王元說:「夫子奉為圭臬的《三年兩考》——」他並未說,二郎已經明白過來,臉上皆是羞愧。
「我不該先入為主,覺得他年齡小,是個哥兒就輕視他。」木二郎羞愧反省。
王元就說:「二郎,咱們要學的還多著,能自省就好,不為晚,甚至此時當頭一棒,以後定要更為努力。」
「自當。」木二郎也正色了。
這番話說完,木家兄妹便不緊張忐忑了。木二郎是一心為了學問,想見見王元口中所說的福寶,木三娘則是看完聽完,覺得未來夫君是個正直自謙的人。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飯後,三家大人坐在一起閒聊,外頭院子樹下,桌上放著西瓜。福寶拿了一小牙慢慢的啃著,一邊聽木家二哥說文章,其實他興致缺缺,這個文章可無趣了,還壓了人性,處處說什么女子哥兒應當如何如何。
「聽他胡說八道放屁。」
木二郎:……
讀書人辯駁沒什麼,可咋就髒話出來了。
福寶說:「照他所說,那他娘就不該生了他下來,人慾沒有了,他從哪裡來?前幾年打仗,戰士死傷許多,若是把女子哥兒束之高閣,從一而終約束禮教人慾,大曆如何發展?」
「往小了說,人這輩子這麼久,我今日喜歡吃西瓜,明日喜歡吃梨子,我總不能要吃一輩子西瓜,吃個梨子就要被打死?要為西瓜守一輩子,要是西瓜壞了爛了,我還要留著啊?想得美。」
「大家都是人,憑什麼男子就能想吃什麼吃什麼。」
「我才不樂意呢。」
福寶咔擦咔擦啃完了西瓜,說:「這天下寫書的大多是男子,寫的內容也多是偏頗男子的,我也要寫個文章,就寫女子哥兒愛吃什麼吃什麼,愛同誰玩同誰玩。」
哼!
第225章 盛世一統10
九月中,天氣涼爽,鎮上車隊到了西坪村接人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