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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謹信。」
梁子致聽了,咕噥說:「這狀元郎學識是好,比我有過之無不及,可性情真的跟施大人如出一轍的端正肅穆,師父您要是收了,這規規矩矩的,指定受不了。」
孫沐想給這個徒弟緊一緊皮,便說:「那便連這位嚴謹信一起邀了,我再下個拜帖,邀請施大人過府當個評判,咱們樂呵樂呵。」
「……」梁子致。這哪裡能樂呵起來啊。
但還是規矩應了,去下帖子。
隔了兩日,黎家門有小廝敲門送回禮,施大人家的一匣子糕點,並著一副字,是施大人親自提筆的,可見送去的年禮是很滿意的。趙大人的一塊雕刻的矮松墨錠,墨是上好的墨錠。
可惜現在沒淘寶,不然顧兆掃一掃就知道多少錢了——倒不是他市儈,而是要記下來,若是回的禮比送去的貴了,以後走動要補上。
顧兆記下,打算開年去鋪子問問,總不能直接拿辦公室問其他同僚吧?這話傳出去了,還以為他和趙大人有什麼關係,或者對趙大人送的回禮瞧不上。
後來問過了,這墨錠是好墨,加上雕刻,雖不是名家出手,也要六七兩銀子。
田大人家送的回禮也是吃的,是桂花糯米藕和一罐藕粉。如今這個天氣,加上藕是南方產的,或者說京里應該也有賣,但是產量稀少。這份禮還是很稀罕又沒特別出挑,跟著顧兆送的滷鴨打了個平手。
倒是不用顧兆絞盡腦汁補貼回去了。
黎周周在一旁記著墨錠,康景五十七年過年,收翰林趙大人家回禮一塊墨錠,價錢那一欄空著沒填,後頭寫送趙大人家一盒滷鴨。
夫夫二人算禮,藍媽媽進來了,手裡拿著帖子,說:「老爺夫人,前頭送來的,說是孫先生家的人。」
孫先生?
顧兆聽了先是一愣,他家沒給孫先生送過禮啊,而且才來京中也不認識孫先生,這般心裡想著,拿了帖子拆開一看,嘴上說:「不是什麼大事,這位孫先生是梁大人的老師。」
帖子寫的簡單,顧兆看完遞給周周,讓周周看。
「就是多送了一格皮凍的梁大人?」黎周周想起來了,因為自家相公和爹都愛吃這個,看著做了兩大鍋,先給嚴家送了不少,自家留著吃的,除了梁大人,其他大人家沒這個。
因為不夠了。
「是。」
黎周周看完了帖子,邀相公兩日後,那就是十五過府。
「咱家還有些滷鴨,到時候再裝兩盒,幸好當時盒子買的多了,不過拿這個會不會輕了些?還是拿別的好?」
顧兆拍拍周周手,說:「你看今日收了這麼些回禮,其中還有一塊名貴的墨錠,說明施大人和幾位同僚都愛吃,覺得咱家滷鴨味道好,才回禮這般精細,所以就拿鴨子,不帶別的了。」
「我當日早早去,趕天不黑就回來,咱們一家還能去街上看個花燈。」
黎周周便笑,「正經事要緊,看花燈晚了不看了也沒什麼,天氣冷,爹還怕抱福寶出去受了風寒。」
「那正好不帶福寶了。」顧兆說的理直氣壯的,又綠茶賣可憐說:「周周你都同我說好了,咱們第一次來京里過年,還未見過花燈,你說要陪我看花燈的。」
黎周周一向是拿這樣相公沒法子,只能軟乎了心答應了。
下午嚴謹信過來了一趟,手裡拿著兩個帖子都遞給顧兆。
顧兆接了一看,這一封是邀貼,略過那些客套話,抓取主要信息,十五日邀二哥過府一聚說說話,等看到署名,不由眉頭一跳,蹙了起來。
褚寧遠。
其實剛拆開前看到褚府就猜到了。
顧兆看了眼二哥,二哥面色如常,並沒有特別欣喜若狂的神色,便把一肚子話先壓回去,看第二封,一看名字,挑了下眉,把自己的也遞過去了。
嚴謹信拿著一看上頭『孫府』二字,看了看顧兆。顧兆點點頭,「早上收到的,估摸是前後腳,十五日邀我過府吃席。」
「……是賞花作詩。」
顧兆:「二哥你摸著你的良心,就問我賞花作詩適不適合我?我過去可不是賞花吃席嘛。」
就他那擠出來沒靈氣的詩還是算了。吃席適合他。
嚴謹信還真不能昧著良心夸兆弟詩做的已經可以,只能岔開話題,說:「這位孫先生邀我過府,留言名字卻是你們院子中的梁澤。」
梁澤就是梁子致的名字,子致是其老師給取得字。
「我與他就是見過幾面,連交情都算不上。」嚴謹信蹙著眉,「他為何邀請我過府,還有,這位孫先生是不是早時的鶴仙人?」
《鶴仙人詩集》當初在府縣官學時,幾乎是人手一本,廣為流傳且推崇。顧兆和嚴謹信也各有一本,不過都是抄鄭輝的正版,他倆是手抄本。
為何說早時,鶴仙人已經十多年沒出過寫過詩了。
「如果不是巧合重名,大概率是了。」顧兆覺得是。如今讀書人稀少,且能成為大家的更是鳳毛麟角,還出版詩集讀物,那就是稀缺中的稀缺了。
鄭輝買的是正版詩集,總不可能作者介紹那一欄印刷錯誤。
「我之前聽說,咱們施大人與梁子致師父交好是摯友,能與施大人結交的文人雅士,且教出梁大人那般少年成名的探花郎,學問應該是不會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