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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在軍營中待的日子比錦衣玉食的王爺日子長多了,他是兄弟三人中最為驍勇善戰的一位,就是大前年他還領兵把邊境的禍亂平了一番,跟著那些粗糙的大老爺們相處的日子久了,原本金枝玉葉的皇子也不像個精貴樣子了。
平日裡總是言行粗鄙也就罷了,還喜歡穿些粗布短打,半點配飾都不加身,也就是這府里最大的主子就是他自己,否則非給他好好教育一頓,好好知道什麼叫皇家的規矩和體統。
也就是今天這種場合,永王這一身金絲雲錦的衣服才看出來天生尊貴來。
其實永王樣貌英挺,身材高大,雖然跟敬王是雙生子卻並不太相似。
他哥敬王眉目里總是冷淡倨傲,而永王則是一身狂傲霸道,一副他皇帝大哥第一,天底下他敢說第三,無人敢稱第二的拽樣。
廳里的美人們都忍不住暗地裡打量著王爺身姿,唐玉也用冷冰冰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居然還燙燙的。
不是剛吹了風嘛,怎麼還會燙手的呀。
唐玉正在奇怪就被徑直走過來的永王提溜起了後脖頸的衣服領口。
「站這兒風口乾嘛,腦子被門擠了?」永王一開口就讓不少打量他的美人白了臉色,只是他渾然不覺,把唐玉提進了室內來,「給老子進屋裡來候著做事。」
唐玉縮了縮脖子,在眾人面前表演了一個腳趾抓緊。
「小的知道了啊。」
王爺真壞,一點面子不給芋頭留的。
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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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一進來站著,就立馬又被使喚得團團轉了。
這邊候府的丫鬟叫他:「管家,我們小姐這邊的茶水都涼了,快來添點新茶。」
他連忙應聲。
「好嘞。」
剛剛續上了熱茶這邊巡撫家的小廝又嚷嚷。
「管家,送點淨手的水過來。」
唐玉只能又答應著
「馬上馬上。」
這些府中的下人,有的是當真為了叫他幫忙,有的則是故意藉此試探永王的態度。
倘若王府的管家都對他們下人的要求都畢恭畢敬,那麼豈不是王爺對他家的公子小姐也另眼相待?
唐玉也並不不懂其中的門道,只是他為王府的管家,也算是代表著王府的顏面,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出有損王府體面的事來。更何況,在坐的每一位都是有頭有臉的貴人,他定然是不能得罪的。
永王就看著這顆傻芋頭跟個陀螺一樣轉來轉去,眼看著就要把自己給累到劈叉,還打算去給哪個不認識的鬼東西加柴火,皺了皺眉開口道。
「這炭火燒得,我們府里的炭是不要錢啊?」
永王伸手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貂皮披風丟給了正又準備動身的唐玉。
「你就在這兒站著給本王當個衣服架子,哪些個雜事叫別的下人去干。」
傻芋頭還給嚇了一跳。
「爺……」
「老子這麼大一個王府,就只有你一個能動彈的人了?」永王一開口這滿屋子的人便一個開口的都沒了,噤若寒蟬的看著王爺摔杯子,「一個個好大的架子,使喚到本王的人頭上來了。怎麼,嫌腦袋太沉不想要了?」
唐玉也不言語,默默當他的衣服架子,這下總算是暖和了,永王火氣旺,披風都被捂得滾燙,唐玉這才覺得剛滲進骨頭縫裡的冷意消失了去。
「都愣著幹嘛?練兵呢。」
永王環顧一周,一個認識的臉都沒有,一臉沒勁,恨不得下一刻就叫大家散了。
還不是只有衣服架子解圍。
「爺,這都是各個府上的貴客,昨兒才跟您依次介紹了一番的。」
永王聽了還是面無表情。
「記不得了。」
場面就很尷尬。
好在還是有人自告奮勇,打破僵局。
「公侯府嫡子願為王爺獻琴一曲。」
永王扣了扣耳朵眼,無所謂道。
「那就彈吧。」
一位翩翩公子站立起身,輕輕福身。
「在下獻醜了。」
這位公侯府的哥兒是大夫人的三子,長得十分清俊,一顆硃砂痣落在額心更是平添了三分嫵媚。他一開始撫琴,手下便如同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恰是一幅清新景象。
唐玉也是會琴的,他幼時家裡管教嚴格,三歲便啟了蒙,除了識文斷字還跟著老師學琴藝,因此他自然聽得出來這公侯府哥兒的琴藝很高,根本談不上什麼獻醜一說,只是人家的謙詞罷了。
美人,紅梅,白雪,雅琴。
唐玉都覺得這場景美不勝收,料想王爺也一定心馳神往難以自已。
他壓下心底憑空而來的失落,回頭向永王看去。
永王橫刀闊馬靠在椅背上,睡得呼哧作響。
「呼哧……呼哧……」
「爺?爺……您醒醒。」
這可不興睡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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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最後永王還是一個人睡滿了全場。
你把他叫醒了吧,他抬起眼皮瞄你一眼,又耷拉下去立馬進入夢鄉,唐玉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任由他睡。
這些個公子小姐的就更不敢吵他了,最後只能草草收場,之前說好的給入了初選的貴客送錦囊,結果到頭來手裡頭香囊一個也沒送出去。
「爺……爺您快醒醒。」唐玉派人送客,又不得不把依舊昏昏欲睡的永王給喊醒,「宴席都結束了爺,您這樣睡著太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