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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術在和手下的士兵拼酒,他一手抓著酒罈的口沿平舉在胸前,大聲道:“喝!”然後就仰頭、張大嘴、曲肘將酒嘩啦啦地往嘴裡倒。“咕嚕――咕嚕――”來不及咽下的酒順著著楊術的脖子流下,打濕了他朱色的裡衣。
“好!指揮真漢子!”士兵們全都奮力鼓掌,大聲起鬨,把這個年紀不大,意氣風發的小將捧得飄飄然。
“讓開,讓開!”蔣正天用腳踢開坐得歪七倒八的軍漢們,好不容易走到了楊術面前。
“哎~蔣黑臉你來了,快,來和我喝喝兩壇!”
“都說了,不要叫我蔣黑臉!”
蔣正天看著面色駝紅,眼神遊離,都快站不穩了的楊術,感到十分頭疼。軍營里的酒就一個特點,烈!必要的時候軍醫甚至拿它當藥給受傷的軍漢消毒傷口,這傢伙竟敢如此不要命地喝!
“你們繼續,我找你們指揮有事!”說完蔣正天扯著楊術的領子就往外走。
“蔣副將慢走!”蔣副將可不像楊指揮那般和善好說話,這些士兵久受其“淫威”壓迫,一個個在蔣正天面前十分乖巧。
“蔣黑臉,你要帶我去哪?你放開!我還沒喝夠呢!嗝~”楊術喝大了,腳步不穩,蔣正天非常容易的就把給拖拽走了。
“別鬧了,我們去找將軍!”
“找將軍幹嘛?”聽到是有關將軍,楊術立馬消停了!“將軍幹什麼都自有他的成算!不需要我們操心。”
“嘿,你小子有點兒良心行不!從慶功宴一開始,就沒見將軍了,咱還不得去看看?”
“好,好~”楊術想著也是,拖長聲音答應,將自己整個掛在蔣正天身上。
“我說你小子人看著不壯,咋那麼重呢?”蔣正天齜牙咧嘴地拖著楊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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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武現在的位置離營地不遠,就在一個小山坡背面。越往關外走,天地間越是蕭索,明月高懸,流光千里,寂靜得只剩下風聲,不像江南,在這樣的晚上,必定蟲鳴蛙聲,響成一片。
“將軍,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這兒!”蔣正天一邊使勁撐著不停往下滑的楊術,一邊得意地說。
“不和兄弟們喝酒,跑來這幹嘛?”孟武平淡地發問。
“哈哈,和那幫傢伙喝有什意思,都說是開慶功宴了,怎麼能不喝將軍你喝兩壇。將軍那可是這場勝利的最大功臣。”
“坐吧!”
得了准許,蔣正天樂呵呵地一屁股坐在孟武旁邊,把楊術丟到一邊,再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兩小壇酒放在地上。
“哎呦~蔣黑臉,你,故意的嗝~吧!”楊術倒在地上被凸出的給磕疼了,歪歪斜斜地地爬起來想要去找蔣正天算帳!
“給。”蔣正天一把將楊術拉坐在自己旁邊,再把一壇酒塞到他手裡。“這可是我從柳大夫那兒好不容易磨來的。”柳大夫自己泡的藥酒,又醇又香還對身體有好處,多少人想要呢!
楊術呵呵笑,抱著酒罈歪倒在蔣正天身上。
“將軍這是在擔心攻打涼城的事嗎?”蔣正天估摸著問。
涼城是被蒙狄占領的最後一座城,是他們最後的仰仗。攻下這座城,蒙狄入侵中原的如意算盤就徹底落了空。因此,攻打這座城的難度是最高的,因為蒙狄必將拼盡全力守城,負隅頑抗。更不要說,涼城作為歷來漢家抵禦外族的第一個城關,十分堅固,周朝立國後,周太祖更是按固若金湯這個標準重新加固了城牆。
孟武帶領的平遠軍幾乎將蒙狄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窮寇最難對付,蔣正天如此猜測不無道理。
孟武笑了笑,說:“雖然下一仗的確是一場硬仗,但是我們已經推演了很多遍了,不會有什麼大麻煩。付出一些代價是難免的,不過我並不擔心,巴圖格是我的老對手,八年前他沒有贏,現在也一樣!”說完孟武豪邁地仰頭,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那將軍在愁些什麼?”
孟武沒說話,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著酒罈的冰涼的壇身,仰頭直直地看著天邊一輪皎月,心裡想著,“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當初自己隊裡那個大學生隨口詠的詞真是太他媽經典了!
自從知道夏禾懷了孕,孟武歸心似箭,經過再三考慮,把自己計劃中的節奏又調快了幾分,把原來比較穩妥的戰術盡數換成了另一套更加激進的。孟武習慣擬定兩套不同的戰術,一套走穩妥路線,另一套劍走偏鋒。這樣可以對付很多戰場上的意外,也不怕戰術泄露後,自己措手不及。
但是還是不行,算算日子,夏禾懷孕已經九個多月了,孟武註定是趕不回去了。雖然孟武很想再快一些,但是,如果把節奏再加快,孟武根本沒把握完全掌控住局面,這對自己麾下衝鋒陷陣的將士們太不負責,孟武不能任性。
“嘿嘿,你個大老粗,嗝~懂什麼?將軍呀!肯定是,想他家裡親親夫郎了了!”楊術滿臉得瑟地坐起身,還順帶丟給蔣正天一個鄙夷的眼神。
“睡你的吧!”蔣正天把楊術摁在自己身上,然後一臉八卦地看著孟武,憨厚的方臉竟顯得有些猥瑣,“將軍,是這樣嗎,將軍主君是不是特別漂亮!”
“漂不漂亮和你有什麼關係,趕緊回去吧!叫兄弟們都悠著點兒,咱們當兵的,可不能喝昏了頭,喪失理智。”孟武站起身,大步向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