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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曆時代,人均壽命比藍星時代要長三到四倍,衰老的速度也會相應的延緩,陸山彥的年紀近百,看起來只有六十歲的樣子。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灰色西裝,腰腹部半點贅肉也無,鬍鬚和鬢角都茂盛的性感,是放在大街上也會被一群少女乃至少婦追著跑的程度。
坐在他對面的沈襲京則是另一種極致。
媒體們起外號相當有一套,「常勝貴公子」五個字既總結了沈襲京近期的作為,又將他的氣質精準點破,陸山彥看著這張稜角分明的帥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就有「建模臉」「漫撕男」這麼一說,只是他不會那麼明顯的把「桀驁」二字寫在臉上。
“阿襲,別用那麼充滿攻擊性的眼神看我。”陸山彥十指交錯擱在腿上,“想當年你這名字當時還是我起的。”
“我知道,我爸當時是財政辦公室的副助理,正在跟另外一個副助理競選下一任財政部部長,他忙著拉選票,直接記錯了我媽的預產期。”沈襲京將領口解開了些許,兩條長腿交疊,制式校服在他的腰際收攏,被皮帶勒出緊緻狹窄的輪廓,“這是我爸的光榮事跡,我聽很多人說過,以至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以為我媽跟你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緋聞,事實上你才是我的親爸。”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生出你這種滿臉刻薄的小鬼。”陸山彥冷笑一聲,抬起下頜,點了點他雜亂無章的辦公桌,“看看吧,這是你上周代課兩小時收到的家長投訴,我都讓安徒生列印成紙質稿了。”
安徒生是他的秘書機器人,有手有腳,方頭方腦,長得像個藍星時代的小電視成精,此刻煮了咖啡送進來。
“沈上尉。”他一板一眼的說道:“報廢的印表機型號已經發送到您的郵箱,一共三台,校長說需要您報銷。”
沈襲京:“?”
他瞄了一眼安徒生,又看向陸山彥,“我不就是叫醒了幾個上課睡覺的壞學生嗎?”
“糾正一下,不是「叫醒」,你拆了助教機器人的鼻子砸破了他們的腦袋,那位助教機器人跟安徒生恰好是同一個廠家出來的老鄉,我都已經核實過了。”陸山彥痛心疾首道:“拜託,為人師表,怎麼能以暴制暴體罰學生呢!”
沈襲京翻了個白眼;
他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雙眼皮,眼睛狹長,似是能藏住許多情緒,睫毛卻很濃密,讓人覺得他不是天生的冷漠,總有變得多情的機會。
“拜託,他們是軍校的學生,聯邦未來的守護者,上課都能打瞌睡,以後出勤是不是打算隨身攜帶褪黑素長眠外太空啊?”沈襲京反唇相譏道:“與其到時候拉著隊友共沉淪,不如現在被我砸破腦袋,至少不至於屍骨無存。”
“這是一群剛入校的新生,還是孩子,他們需要時間去成長,難道你以前上學的時候沒有打過瞌睡嗎?”陸山彥道。
“不好意思,我自從出了嬰兒期就再也沒有在不該睡覺的時候打過瞌睡。”沈襲京很欠揍的說,他忽然前傾身體,趴在辦公桌上挑了挑眉:“校長,我看你這麼生氣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這兩節課本來應該是你上吧?老實交代,你最近在忙什麼呢?總也不見人影。”
陸山彥:“。”
不得不說沈襲京這小子的長相實在是吃香,無論是深邃的眼窩還是挺而直的鼻樑都英俊到富有攻擊性的地步,以至於他似笑非笑時,那種痞壞與矜貴的氣質雜糅,變得邪肆又充滿壓迫感。
如若對面坐著的不適陸山彥,大概會被他看的從椅子上摔下去。
“這跟是不是我的課沒有關係,我是校長,任何一個學生和老師出問題我都要負主要責任。”陸山彥從胸前的口袋抽出一支鋼筆,抵著沈襲京的肩將人推開:“說了不要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人,很不招人喜歡,學生家長需要你的道歉信,你要實在不會寫,我就讓安徒生代勞。”
“謝了。”沈襲京欣然接受了這份饋贈,毫無愧疚感,“講道理,我不覺得代了兩節課會收到這麼多的投訴信。”
“我承認,這裡面不只是投訴,還有江晨飛爸爸寫的小作文。”陸山彥說:“他希望你網開一面,不要讓江晨飛在衛斯理混不下去。”
沈襲京:“江晨飛是誰?”
陸山彥沉默了兩秒:“你的前副駕,三月初宙斯號上的飛行員一值班,你忘了嗎?”
看沈襲京還沒反應,陸山彥只好說:“三個月前災難演習被你罵哭鼻子的那個。”
這下沈襲京有印象了,“哦!你說這個我就想起來了。”他輕拍膝蓋,眼底弧光冰冷:“追逐戰環節我讓他發射脈衝炮,他居然按了身邊的逃生艙按鈕。”
“這個我必須要跟你解釋一下。”陸山彥說:“江晨飛這個孩子我見過,是個好孩子,就是心理素質差了點兒,容易臨場發揮失常,他當時應該是手滑了,而不是真的要當逃兵。”
“我也沒說什麼不是嗎?”沈襲京懶懶道:“只是建議他既然擁有這麼柔軟的內心應該去託兒所當幼師,或者牧師!總之不應該出現在我的副駕駛位上,我帶不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