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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多過的蕭容甚至不想出宮了,就想這麼和楚淮一直過下去,可惜人總會長大的。
又一年除夕宮宴,蕭容滿十五歲了,在宮宴上,貴妃向陛下提出說要給蕭容辦及笄禮,大梁習俗,滿了十五便可以辦及笄禮,並非一定要在生辰那日,蕭瀅就是在去年的上巳節辦的及笄禮。
章皇后為了表示自己身為國母的慈愛,贊同貴妃的提議,並且將及笄禮定在了上巳節那日,還說一定會好生為蕭容挑選駙馬。
為公主挑選駙馬只有嫡母與生母才有資格插手,而蕭容母妃去世,那就是章皇后的一言堂了,貴妃沒有資格插手,章皇后亦是在擠兌貴妃,讓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駙馬”這個詞讓蕭容一顆心瞬間掉到了谷底。
從前她多期盼著早日出閣,逃離後宮,可是如今卻捨不得了,她並非捨不得梁宮,只是捨不得阿淮。
阿淮不能離開梁宮,她若出閣,阿淮該怎麼辦?
明知皇后就是假裝賢惠,未必會這麼快為她挑選駙馬,可蕭容還是難以開懷,一整晚都悶悶不樂。
“不高興?”楚淮坐在石井上,後院堆的厚厚的積雪,蕭容的神色在他面前根本就藏不住。
蕭容搖了搖頭,“沒有啊,挺高興的,幾年前我哪裡想得到今日的盛況。”
不僅僅被父皇提起生辰,還有了及笄禮,可不是誰的及笄禮都能大辦的,起碼在以前她從未想過。
楚淮的臉色往下沉了沉,一語戳穿,“你在撒謊。”
兩人認識三年了,要是連這點情緒都把握不准,那他也白認識蕭容了。
蕭容皺了皺小臉,苦惱的瞪了楚淮一眼,“阿淮,你就不能假裝沒發現嘛,幹嘛要拆穿我?”
楚淮氣笑了,“你撒謊還有理了?”
“那又怎麼樣?”蕭容哼了哼,不自覺的在楚淮跟前會撒嬌了,蠻橫無理道:“你打我呀?”
她不想和阿淮說這些,今日是她十五歲的生辰,不說這些掃興的。
“怕章皇后隨便把你嫁了?”楚淮輕嗤,像是蕭容肚子裡的蛔蟲,一語中的。
蕭容頓時蔫了,咬了咬唇沒有回答,哪裡是怕章皇后隨便將她嫁了,即便是認真挑選,她也不想出閣,蕭容望著楚淮,杏眸難得深沉,籠罩著薄薄的愁緒。
楚淮卻以為是被他說中了,揉了把她的腦袋,“別擔心,現下章皇后沒心思管你。”
太子與燕王你來我往,章皇后連自家人都顧不上來,哪裡有心思管蕭容,也就是說說好聽。
“可總會輪到我的,我不想……”蕭容欲言又止,她不知該怎麼說。
她不想離開阿淮,若他一直留在大梁,父皇應當會為他娶妻,而她與阿淮,註定會分開。
這段在南擷院的相處,遲早會被時光掩埋。
楚淮挑了挑眉,“不想什麼?”今日的蕭容倒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沒什麼,”蕭容深吸一口氣,“以後再說吧,別壞了興致。”
能過一天是一天,往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那便不說了,”楚淮從身後拿出一個長條形的紅木盒子遞給她,“生辰吉樂。”
蕭容有些詫異的接過,“送給我的生辰禮?”
“往年不是都不送禮嘛。”兩人的處境都一般,也沒必要送來送去,在生辰那日道一句“生辰吉樂”便好。
“今年不同,”楚淮輕抬下頜,“打開看看。”
今年她十五歲,及笄了,可以許嫁了。
蕭容打開鎖扣,盒內躺著一枚簪子,簪頭雕成了鏤空的祥雲,鏤空內裝有一顆雕琢成紅豆模樣的紅寶石,簡潔卻亮眼。
蕭容的杏眸似星子般晶瑩,“好看,謝謝阿淮的生辰禮,是你親手做的嗎?”
“嗯,是象牙簪,喜歡嗎?”楚淮從沒做過這樣的事,這根簪子他打磨了一年,但手藝著實一般,畢竟是第一次。
蕭容點頭如搗蒜,剛才那些不開心都不見了,只剩下激動,“喜歡,太好看了,謝謝你,我還是頭一次收到別人親手做的簪子。”
她把玩著象牙簪,愛不釋手,這是她收到最喜歡的生辰禮。
楚淮彎了彎唇角,見她的笑容沒有勉強,稍稍安心。
蕭容迫不及待的把簪子遞給楚淮,轉頭坐著,“你給我戴。”
楚淮捻了捻簪子,抬手插入她的烏髮間,那顆耀眼的紅豆也折服在她的玉顏之下。
蕭容伸著胳膊摸了又摸,恨不得眼前立馬出現一枚菱花鏡,歪著腦袋問楚淮,“好看嗎?”
楚淮嘴角噙著笑,“好看,不過人更美。”
“嘻嘻,你居然會誇人了,有進步誒。”蕭容害羞的紅了耳朵尖,還是第一次聽楚淮誇她好看,一顆心不知為何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等你過生辰我也送你一個賀禮。”楚淮的生辰恰好在上巳節,也就是蕭容及笄禮那日,她已經等不及了。
“好,別忘了。”楚淮頷首。
“放心啦,我一定記得。”蕭容抬的胳膊都酸了,還捨不得鬆開摸著簪子的手,不知為何,心尖好甜,像吃了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