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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切都剛剛好。”連自己的父皇都捨棄了她,阿淮能來,她已經很滿足,無論是搶親還是救她,最終的結果都一樣。
蕭容不想兩人困在這個話題里,徒增傷感,便問道:“你當初不是中毒了嗎?你怎麼活下來的?還是說其實你當初沒有中毒?”
楚淮也知道,愧疚與心疼只用嘴巴說出來是沒用的,得用往後的行動,見她轉移話題,他便也不說了。
“是中了毒,當初我的確做了準備,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來。”
楚淮早猜到武德帝不會讓他回大楚,一定會給他下套,他好歹是大楚皇子,不能明著來,所以下毒是最簡單有效的法子。
隆安帝也清楚這點,使臣給了他一顆自苗疆求來的能解百毒的藥丸,只是不知道武德帝下的是什麼毒,到底能不能解也不清楚,他中毒後也不敢和容兒說他還能活著。
從梁京離開後,楚淮昏睡了整整一個月,多次割腕放血才活下來,是從閻王殿裡撿回來的命,起初十分虛弱,數次昏迷,過了半年多才好轉,真正的九死一生。
蕭容聽他的述說都覺得心疼,她就知道,世間哪有那麼簡單的事,光是阿淮在南擷院吐的那些血,就已經夠他難受的了。
“容兒,對不住,在這件事上,我算是利用了你。”楚淮握著蕭容的雙手,沒打算瞞她,“吃長壽麵的時候我察覺了不對勁,可那是我第一次吃長壽麵,我捨不得浪費,並且在梁宮我只信任你,也正是如此,武德帝才想藉由你的手除掉我,我只有死在你手裡,武德帝才會信,我並非故意利用你,我……”
楚淮很是緊張,有點語無倫次了,他欺騙了容兒,總覺得說出來這些真相,他就要離容兒越來越遠了,容兒還會原諒他嗎?
“我明白,你不用解釋,”蕭容並沒有生氣,“你沒有對不住我,你不怨我就好了,到底害你的是我的父皇。”
蕭容再清楚不過,楚淮若因為別的原因而死,武德帝不會放心的將楚淮的屍首交還給大楚使臣,還讓他們帶著楚淮的屍首離京,很有可能將楚淮的屍首毀了,才能放心。
因為蕭容是楚淮唯一信任的人,楚淮死在蕭容的手中,蕭容的傷心與難受都是真的,武德帝才會相信楚淮當真死了。
如果楚淮當初告訴蕭容那是做戲,蕭容就不可能真做得到那般悲傷與難過,真的就是真的,演的總會有破綻。
在當時的局勢之下,楚淮也是不得已,蕭容又怎麼會不理解。
武德帝掌握著生殺大權,想要誰死就要誰死,而他們想活著,卻太難太難了。
阿淮活著就好,哪怕是真的利用她,蕭容也並不生氣。
“他是他,你是你,我怎會怪你,容兒,是你救了我,”楚淮拉著她的手放在心口,柔軟的掌心下,是楚淮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低啞的嗓音承諾道:“容兒,往後這條命歸你。”
蕭容的指尖跳了跳,望著楚淮的黑眸,像是要被他吸入其中,她磕磕絆絆開口:“我、我要你的命做什麼?”
“你想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你讓我往西我不敢往東,此後萬事以你為準繩,好不好?”他虧欠容兒太多,就用餘生來償。
楚淮的指尖是熱的,心口也是熱的,弄得蕭容身上也熱了起來,極其不自在,卷翹的睫毛忽閃,“那你先起來。”
她坐著,可他卻蹲著,要仰頭才能看著她,眸中帶著熾熱的虔誠,讓蕭容招架不住,再者他是太子,這般卑微,被外邊那些人瞧見威壓何在。
楚淮沒動,蕭容拉了拉他的手,眼神示意他起來坐下。
楚淮起身將圓凳拉了過來,坐在蕭容對面,勾了勾唇,“心疼我?只是蹲著就捨不得了,太心軟會被人欺負。”
蕭容佯怒瞪了他一眼,“那你蹲回去。”
“我不,我欺負誰也不能欺負容兒,還是容兒最會心疼我。”楚淮彎了彎唇,揉捏著她的小手,捨不得撒手。
蕭容沒抹胭脂,小臉卻被楚淮戲謔的燦若朝霞,楚淮笑起來她完全招架不住,尤其是溫柔的笑,他極少露出這樣的笑容。
“才不是心疼你,如今我在你的地盤,可不敢欺負你,萬一你把我扔了怎麼辦。”蕭容犟著嘴不肯承認。
楚淮挑了挑眉,好不要臉道:“我的地盤就是你的地盤,我千里迢迢搶回來的太子妃,怎麼會扔了。”
蕭容抿了抿粉唇,說不過他,說起了旁的,“我瞧見了你留給我的象牙簪盒子裡的那句詩。”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楚淮接道,“看來我的心意你已經明了?”
蕭容:“你為何不直言,繞這麼大一兜圈子,若不是意外,我根本發現不了。”
楚淮低眸輕笑,“你那時尚小,我一個質子又不能給你未來,我想,你若是看見了便曉得,沒看見我就不說了。”
雖說那時兩人的境遇都不好,可好歹蕭容是公主,婚姻大事由武德帝做主,而他一個質子,武德帝怎麼可能會將蕭容下嫁給他,說出口也是憑添煩惱,加上蕭容年紀尚小,也不急於一時,就沒開口,想著日後他再好生謀劃一番。
卻沒想到他沒多久就回了大楚,也就來不及表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