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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忙不迭上前幾步扶住了她,“容兒。”
他抬手用指腹擦去她臉頰上的血漬,回頭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蕭瀅,深吸口氣,容兒到底還是走出了這一步。
“阿淮,我殺了她。”蕭容渾身發冷,這是她第一次殺人,她的手裡也背上了人命。
“殺的好,別多想,她本就該死,我們回去歇息。”楚淮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外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他處理了。
蕭容顯然是受到了驚嚇,對於一個始終心存善意的人來說,親手殺了自己的姐姐,無異於是極大的挑戰,楚淮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緩了很久才走出來。
楚淮將她抱回瑤光院,吩咐人打來熱水,為她梳洗一番,抱著她回到床榻間,蓋好衾被,“睡吧,睡一覺醒來就都過去了。”
“阿淮,你別走。”蕭容緊緊地抱著楚淮,不肯撒手。
“好,我不走,容兒乖,睡吧,我陪著你。”楚淮輕聲細語的寬慰著她,順著她的後背,口中難得的輕哼著幼時母妃曾為他哼過的歌謠哄著蕭容入睡。
蕭容閉上眼,腦海中全是血紅色,可是有楚淮溫暖的懷抱,寧靜的歌謠,讓她一顆躁動的心逐漸平靜下來,陷入了睡夢中。
*
陸綺睡了很久,腦中空空,又好似塞滿了東西,多了許多本不該屬於她的記憶,蕭盛、章氏、余氏……還有蕭容。
這些是什麼?是她的過去嗎?她還有一段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過去?
陸綺頭痛欲裂,不是的,她是大楚的永安郡主,是肅王妃,怎麼會是大梁武德帝的妃嬪,不可能。
“綺娘,綺娘醒醒……”
是誰?誰在喊她,是琦娘?還是綺娘?她又是誰?
滿腦子充斥著疑問的陸綺,頭好似要炸開了。
她掙扎在迷霧裡,好像無論如何都離不開這團黑霧,她困在裡邊,看不清未來,也看不見過去,生而為人,若是連自己的過去都不知道,那又怎麼叫活著呢?
陸綺的額頭冒出冷汗,楚瑞捏著帕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太醫可沒說她會有這樣的情況。
楚瑞拍著陸綺的肩,一聲聲的喚她,想將她喚醒。
就在楚瑞無計可施,打算派人去請太醫時,陸綺忽然睜開了眼,眼中平靜無波,多了一絲茫然的情緒,楚瑞太過著急,絲毫沒有注意到,見她醒來,欣喜若狂,“你可算是醒了,還疼不疼?別亂動,傷的這般重,都昏睡一天了。”
太醫還說昏睡幾個時辰就好,可這都次日了,她才醒來,可把楚瑞急壞了。
陸綺呆呆的望著楚瑞,杏眸中逐漸積攢起霧氣,淚睫於盈。
“怎麼哭了?很疼嗎?”楚瑞皺著眉頭,“來人,快去請太醫。”
“別,”陸綺拉住楚瑞的手,眨了眨眼,將眼淚眨散,“我不疼,容兒如何了?”
“她沒事,反倒是你傷著了,昏睡了這般久,你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自從她生洛兒難產後,楚瑞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不想她受半分傷害,誰知道她為了蕭容,居然受這樣嚴重的傷,難道當真是血脈相連,母女同心嗎?
“對不起。”陸綺唇色蒼白,她欠楚瑞一句道歉 。
楚瑞握住她的手,將她扶起,“說什麼胡話,你我之間何須見外,起來喝藥,餓了吧,爐子上溫著你愛吃的紅豆粥。”
陸綺沒說更多,吃藥,喝粥,安靜的有點不像陸綺。
可楚瑞想著她受了傷,安靜些也屬正常,便沒多想。
喝了粥,楚瑞為她擦了擦嘴角。
“阿瑞,這些日子我想歇息,誰來都不想見。”陸綺現下好累,她想靜靜。
“好,我會吩咐下去,無人能打擾你。”楚瑞還巴不得她好生養病,即便她不說他也要如此安排,眼下馬上就到除夕了,宮宴上她總不能頂著傷口去。
喝了藥陸綺就又躺下了,閉上眼假寐,楚瑞也不想打擾她,便退了出去,可楚瑞一走,陸綺就睜開了眼,望著頭頂黛紫色的幔帳出神。
腦子裡一幕幕,猶如走馬觀花,不像是她的經歷,倒像是看旁人的人生。
怪不得容兒長的與她這般像,原來是她的女兒,是她夢寐以求的閨女。
陸綺彎了彎唇,無聲的笑了。
“阿淮,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了?”蕭容得知陸綺醒了,第一時間來探望,卻被肅王府的門房告知肅王妃近日不見客,誰都不見,蕭容不免多心。
楚淮摟了摟她的肩,“怎麼會,這又不是你的錯,別多想,興許是皇叔不想旁人打擾陸姨養傷才這樣說的,咱們先回去,過幾日她好些了我們再來。”
蕭容嘆了口氣,“現下也沒別的法子了,”她回頭看了一眼肅王府的牌匾,“希望她無礙。”
“放心,太醫不是說了不會有大礙,好生養著就是。”這樣安慰的話楚淮已經來來回回說了不知道多少,可她沒親眼見到人怕是不會相信,偏偏肅王府閉門謝客,他總不能強行闖入。
蕭容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只是心裡總有些不安,感覺要發生點什麼事,腦海中閃過什麼,卻又抓不住,只能放棄。
沒能見到陸綺,蕭容這幾日的食慾不大好,又剛好臨近年關了,宮裡的事情也多,雖說她與阿淮還沒有大婚,可她身份特殊,是梁國公主,無處可去,早已住進了東宮,許多事情,她便得學著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