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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阿淮,我捨不得你……”蕭容死死的抱著楚淮,大哭了起來,心像是被大水淹沒,淚流不止。
就像是那次落水後被楚淮救上來,緊緊地抱著他這根浮木,這是她最後一次抱著他了,他要走了。
楚淮本就寡言少語,一口氣哽在心口,不上不下,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的順著她的後背,試圖安撫她。
“我走後,你莫要再提起我,只當忘了我。”大梁公主,不能與大楚皇子有牽扯,這樣才能保住蕭容的命。
蕭容閉著眼睛點頭,道理她都懂,可不是誰都能做到。
楚淮的下頜蹭了蹭她柔軟的髮絲,語氣溫柔:“好好活著,我答應你,我們還會再見。”
蕭容輕聲應著,卻知道這樣的可能極其渺小,兩人不僅僅隔著山川湖海,還隔著家仇國恨,也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以後分開的命運。
之後楚淮沒再開口,蕭容也沉默,兩人靜靜的抱著對方,像是在感受最後一刻的溫情。
許久之後,蕭容先從楚淮的懷中退了出來,取出絲帕擦乾眼淚,一雙杏眸已經哭腫了,“你什麼時候走?”
還有兩日便是他的生辰了。
“你及笄禮後一日離開。”楚淮曉得她在想什麼。
蕭容這下放心了,“好。”
起碼還能陪他過一個生辰。
她攥緊了帕子,想到了什麼,低著頭道:“你這兩日小心些,莫要中了陛下的算計,陛下怕是不想你離開大梁。”
從楚淮入宮那一刻起,武德帝的意思昭然若揭,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得不答應楚國,但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楚淮“病故”。
楚淮死了,對楚國就沒有價值了,楚國未必會願意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皇子掀起戰事,若是楚國真這麼愛護楚淮,當初也就不會送他來大梁了。
楚淮死了,亦達到了武德帝的目的。
“我明白。”楚淮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條命誰都想要。
*
次日,蕭策派人來請他,說是設宴為他踐行,宴會設在御花園的閣樓里。
楚淮到時閣樓內只有蕭策,連個侍從都沒有。
“你來了,坐吧。”蕭策看了他一眼,對於楚淮,他很是佩服,也有感激,這兩年,若沒有楚淮,他怕是很難走到今日的地位。
楚淮面色冷淡的坐了下來,掃了眼桌上的菜餚,“挺隆重。”
“好歹咱們也相處了幾年,這幾年多謝你助我。”蕭策說這話時都不敢看楚淮的眼睛。
他現下要取楚淮的性命,著實算是恩將仇報,可為了儲君之位,他又不得不順從父皇,要是父皇將這件事交給太子辦多好,他還能從中作梗,幫楚淮一次。
可父皇要他做,他若失敗,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便大打折扣。
奪嫡之路,本就容不下“情”字,無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
楚淮嗤笑,“你這話說的太假。”
“我實乃真心,想不到楚國竟還會來接你。”蕭策提起酒壺,為楚淮斟了一杯酒,也為自己斟了一杯。
蕭策還真有點捨不得楚淮,他現下距儲君之位還有些難度,楚淮一走,他便損失了一個得力幹將。
但世間事本就沒有事事如意。
“楚淮,我敬你。”蕭策端起酒杯。
楚淮雙指捏著酒杯,輕輕地搖晃,垂眸望著晃動的酒液,輕嗤,“這杯酒我可消受不起。”
他抬起手,酒杯內的酒液一點點倒在地上,語氣平靜,“是鉤吻還是鴆毒?浪費這般稀世之毒了。”
蕭策臉色驟變,“你是如何知曉的?”
他自認為偽裝的十分妥帖,可楚淮卻顯的太過淡定。
“武德帝可真會選人,利用你來殺我,也太看得起你了,”楚淮放下酒杯,犀利的黑眸掃過他,“蕭策,你在武德帝的心裡,還真是不如蕭應。”
沒有哪個疼愛孩子的父親會讓自己的孩子手上沾血,可武德帝做了。
明明是蕭應提出的殺了楚淮以絕後患,偏偏武德帝卻讓蕭策來殺人,壞人全讓蕭策做了。
蕭策的臉色青了又白,“他到底占了嫡子的名分。”
武德帝是嫡出,自然也偏愛嫡出,所以會早早冊封蕭應為太子,讓蕭策這條路走的格外艱難。
可哪怕艱難,蕭策還是要走下去,“楚淮,今日你走不出這個屋子,外面埋伏了弓箭手,我沒的選,你也沒的選。”
“誰說的,我這個人呢,不喜歡太孤獨,黃泉路上得找個人作伴。”楚淮氣定神閒,好似在聊今日天氣不錯,絲毫不像是到了生死關頭。
蕭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微微眯起眼,“你這是何意?”
楚淮的指尖落在桌上敲擊著,“很簡單,今日要麼我活著離開,要麼你和我一起死,”他輕蔑一笑,成竹在胸,“蕭策,你殺不了我。”
要是蕭策就能殺得了他,那他也就不用允諾蕭容兩人會再見面,因為大楚的奪嫡之爭可比梁宮兇險的多。
二人之爭比起十幾人之爭,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蕭策深吸口氣,“你敢在宮中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