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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容不由得感嘆,原來只要陛下手指縫裡漏下那麼一點點恩賜,她就可以過的極好,可從前的陛下卻那般吝嗇,讓她在宮裡孤苦無依十二年。
無人刁難,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就又到了一年除夕宮宴。
這是蕭容長這麼大第一次上殿前給陛下賀歲,武德帝還記得她的生辰,當眾賞賜了她生辰禮,還贊她長的越發像她母妃,姿容出眾,不愧是大梁國的公主。
蕭容從未被陛下這樣讚賞過,頗為忐忑,她並不想出風頭。
她能感覺到七公主的眼神像利刃一般,一個宮婢所出的公主,憑什麼能得到陛下這樣的讚譽?
不過奇怪的是宮宴後蕭琉竟然沒刁難她,不過也是,如今章家被余家壓的喘不過氣來,蕭琉大概也怕被余家抓住把柄。
蕭容心想這樣真好,若能一直下去多好,可惜到了二月里,局勢就變了。
大梁北境羌國突然來犯,兩國大將數次交手,大梁不敵,被羌國搶走不少牛羊及糧草,朝野震動。
鎮國公率先請求掛帥出征,立下軍令狀必將羌國趕出北境。
又到了陛下需要章家的時候了,章家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很久,若再不起戰事,章家就要被余家壓死了。
武德帝允了鎮國公,派其前往北境,武德帝又日日留宿在了玉坤宮,沉寂了近一年的玉坤宮,好似一下子活了過來。
蕭容嘆了口氣,“你說章家是不是傻,明知道陛下只是利用章家,他們還迫不及待上前。”
武德帝利用的毫不掩飾,因為兵權早就被武德帝收歸手中,他只是需要一個驍勇善戰的將才罷了,待來日邊疆安定,照舊會對章家揮之即去。
楚淮翻過一頁書,連頭都沒抬,“那又如何?”
“什麼?”蕭容沒懂。
“知道是利用又如何?文武百官有誰不是被利用的嗎?可又誰不願意被利用嗎?”
被武德帝利用的同時,他們也得到了想要的權力與金錢,心甘情願被武德帝驅使。
蕭容鼓了鼓腮幫子,點頭道:“也是哦,還不都是為了功名利祿。”
章皇后哪怕對武德帝不滿,可武德帝來到玉坤宮,她照舊要笑臉相迎,不能埋怨半分,想要得到武德帝的權力,有些東西就必須得捨棄了。
楚淮抬起頭,看向蕭容的神色比一年前柔和多了,“章家現下只需求穩,一旦太子登基,章家的好日子就來了。”
蕭容有些苦惱的撅了噘嘴,“那咱們的壞日子就來了。”
她雙手托腮,柳眉微蹙,“章家重被陛下重用,太子又該得意了,肯定會為難你。”
楚淮無所謂道:“死不了。”
他對自己的性命並不在意,在他看來,活著和死了沒多少區別,只是他的命挺大,這麼多年受盡磋磨居然還沒死。
蕭容聽到他這個語氣有點不高興,鼓了鼓粉唇,“死不了也會疼啊,你不怕疼啊,長這麼大多難得,要好好活著。”
蕭容可不想死,她十三歲了,再堅持兩年便好了。
“不怕。”楚淮幾時怕過疼。
蕭容拿他沒辦法,水靈靈的杏眸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抱著書走了,“懶得理你!”
楚淮詫異的挑眉,只不過幾句話,怎的就生氣了?最近她的氣性似乎越來越大了。
他放下書,單手支著下頜,看著蕭容逐漸遠去的背影,小姑娘似乎很不喜歡他這樣“不惜命”的言論,幾句話就氣的她走路的步子都大了許多,渾身都寫滿了——我很生氣!
毫無溫度的生命似乎躍進了一抹靈動,楚淮勾了勾嘴角,那就暫且活著吧。
蕭容有點氣楚淮對待生命漠然的態度,多少人想活著都不能活,既然活著就該好生珍惜,如果楚淮連自己的命都不在意,那誰還能救得了他?
她一想到楚淮可能會死,心裡就很不得勁,她自然不希望失去這個朋友,所以打算晾一晾他,讓他曉得自己的命其實很重要,下次不能再說那樣的話。
之後幾日,楚淮主動找她,語氣放軟了許多,溫柔的不像是楚淮。
可蕭容沒打算輕易原諒他,就在她晾著楚淮的這幾日,北境傳來了第一個好消息,鎮國公率軍與羌國的第一仗勝了!
這讓武德帝極其欣喜,當日便賞賜了章家與玉坤宮。
蕭容卻愈發憂心,怕太子得勢會想起楚淮,而她的擔憂很快成了真。
次日一早,太子就派人將楚淮傳了去,一整日楚淮都沒在南書房出現,蕭容右眼皮一直跳,心中惶惶不安,尤其是看見七公主挑釁的眼神,她總覺得楚淮要出事了。
此時陛下正需要章家,即便太子殺了楚淮,想必陛下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讓蕭容如何也放心不下。
散學後她特意從玉坤宮繞路回的南擷院,一路上卻沒瞧見楚淮,孔嬤嬤說楚淮不曾回來。
她坐在榻上捧著一本書,開著窗,時不時看一眼院門,盼著楚淮早日回來。
這兩日出了太陽,冰凍了梁宮一整個冬天的積雪在融化,屋檐上的雪水滴滴答答往下掉,吵的蕭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窗外的寒風湧進來,凍的她打了個哆嗦,頭也有些疼了,
別看出了太陽,可這幾日卻是最冷的,化雪時比下雪時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