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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嬤嬤就是這般死在她眼前,三年前她無能為力,三年後她還是無能為力,為什麼她這麼沒用。
“楚淮,你不能死。”蕭容雙手捂著臉,眼淚淌進了掌心的傷處,疼的她抽氣,又擦了眼淚為自己上藥。
她極少哭,曉得眼淚沒什麼用,可是今天怎麼都忍不住,嘩啦啦往下掉。
上了藥後蕭容又伸手探到楚淮鼻端,察覺到還有呼吸才稍微安心,現下屋子裡暖和,也沒流血了,應當不會有事吧,蕭容自我安慰。
誰曉得半夜楚淮又發起了高熱,渾身滾燙,似在油鍋里滾了一圈,她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她努力讓自個冷靜下來,想起曾看過的一本醫書上說可以用冷水降溫,現下外邊還有積雪,她隨手拿了條帕子,將帕子捂在雪裡,然後拿出來擰乾,敷到楚淮額頭上。
如此反覆五六次,楚淮身上的溫度才降下來些,他的呼吸也順暢了不少,看樣子這條命算是救回來了。
可蕭容卻被凍的雙手通紅,手掌心本就擦傷了,又浸在雪水裡,上的藥被蹭乾淨了,又給自個上了一次藥。
一整晚都沒合眼,她坐在床榻前,隔一會就去摸一下楚淮的鼻息,確保他還活著。
守了一夜,天明時分,楚淮的溫度恢復正常,她才趴在床沿上眯了眯眼,不小心睡著了。
楚淮睜開眼看見蕭容時還以為自個在做夢,他記得昨晚蕭應的人將他扔在雪地里,他那時渾身無力,無法起身,想著索性睡一覺,若是死了……那便去見閻王吧,卻沒想到睜開眼看見了她。
長長的眼睫像是水洗過一樣,根根分明,眼底烏青遮掩不住,楚淮攥了攥拳頭,她在這裡守了一夜嗎?
楚淮翻身坐了起來,後背傷口極其可怖,他卻連眼也沒眨一下,痛到極致便麻木了,反倒沒什麼感覺。
可不知為何,瞧見蕭容嫣紅的側臉,心口倒是像被一根線拉扯過,有些疼了。
蕭容睡的很淺,聽見點動靜便醒了,和楚淮四目相對,她愣了好一會,突然笑了起來,可是笑著笑著又往下掉淚珠,“太好了,你沒事。”
看著蕭容的淚珠一顆一顆往下掉,楚淮的心也一點點往下沉,“為何要救我?”
他嗓音沙啞低沉,幽深的眸子盯著蕭容的杏眸,半分都挪不開。
蕭容抬手抹掉眼淚,覺得一直哭有些丟人,“我們是朋友。”
楚淮狹長的黑眸微閃,眼皮半垂,“其實活著受苦也沒什麼意思,死了也算是解脫。”
“不是的,”蕭容搖頭,“只要活著,就有報仇的那一天,死了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楚淮扯了扯嘴角,“我沒有親人。”
蕭容毫不猶豫道:“我,我做你的親人。”
“阿淮,死比活著簡單太多,可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好好珍惜自己的命好不好?”
她知道楚淮過的比她更難,畢竟這麼多年,七公主等人也沒這樣折磨她,可是蕭容真的不想楚淮死,她好不容易才交到一個朋友。
楚淮聽她帶著哭腔的軟糯嗓音,心裡異常酸澀,從未有過的酸楚從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眼角有些熱,他眨了眨眼,驅散那種本不該屬於他的情緒,他低下頭,瞧見某處,眉眼一凌。
“你受傷了。”楚淮盯著她的掌心,紅彤彤一片,帶著血痂,她肌膚白嫩,皓腕凝雪,可現下那塊紅腫卻清晰的刺目,楚淮的神色有些森然。
蕭容並沒有掩飾,反而伸出掌心給他瞧,扁著小嘴可憐兮兮道:“昨晚背你摔了一跤,阿淮,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你看在我受傷的份上,往後好好珍惜這條命,行嗎?”
她故意說的楚楚可憐,盼著楚淮有一絲動容,別再將性命視為兒戲,如果連自己都不想活,那下一次,蕭容未必能救得了他。
楚淮的喉頭髮緊,喉結上下滾了滾,艱難的開口,“好。”
望著蕭容水汪汪的眸,他哪裡還說得出拒絕的話。
昨晚在修羅閻殿走了一遭,是她將他拉了回來,往後這條命便歸她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得到楚淮的承諾,蕭容終於笑了,“太好了!”
楚淮勾了勾唇,露出個淺淡的笑,不似從前冷漠。
“你的傷口上藥了嗎?”楚淮披起外袍坐著。
“昨晚上過了。”蕭容大致將昨晚的事說與他聽,又問他昨天發生了何事。
一整日的折磨與屈辱,有些血腥,免得她又紅了眼,楚淮只輕飄飄說了幾句便揭過。
昨晚躺在雪地里,他當真想過死,不過往後不會了,他已經沒有資格決定這條命的去處。
楚淮:“拿藥來,我再給你上一次藥,天色不早了,上了藥回去用早膳,該去南書房了。”
蕭容也不扭捏,將藥遞給楚淮,伸出掌心。
楚淮低著頭,極其小心的為她上藥,薄唇吹出的熱氣噴灑在傷口上,讓蕭容有些癢,笑出了聲,“好癢。”
“別動。”楚淮掃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子帶著一抹難以化解的柔軟。
蕭容憋著笑,好不容易上完藥,忙把手縮了回來,癢死她了。
“那我走了,一會我讓綠枝來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