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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可能!”聶謙說得斬釘截鐵,“你姐姐昨天讓人寄信,說你姐夫的上級正好也要娶續弦,我覺得那邊年紀有些大,就沒回話,過兩天看看,如果沒有合適的,就讓你姐夫從中說和。”
聶蓉緊緊攥了攥袖中的手帕,一腔悲怨梗在心頭,卻無話可說。
姐姐聶蘭分明是想用她來討好姐夫上級,好為姐夫鋪路,爹寵姐姐,必然要被她三言兩語就哄騙得同意了,到那時她可怎麼辦?
聶謙這時朝溫氏道:“你就在家看著,別讓她出門,再有媒人上門,也別讓她出來亂說話,再出這事,我饒不了你!”
溫氏連忙稱是,聶謙這才怒氣沖衝出門去。
他走後,溫氏看向聶蓉道:“蓉蓉,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前日說要出家,今日又這樣,你是不是……想等沈知儀?”
她還沒回話,溫氏便繼續道:“沈知儀對你的心,所有人都明白,可他家卻是絕計不會同意的,沈知儀那樣的人品才貌,現在又授了官,連國公府的姑娘都能看上,他家裡肯定不會讓他來娶你,更何況你還……”
更何況她還沒辦法生育,溫氏不忍拿這話來傷她,自己說著又哭了起來,然後接著勸道:“你就好好聽你爹的話,找個有了孩子,娶續弦的,別指望那沈知儀了。你被休的事,他家肯定不會告訴沈知儀,沈知儀又遠在幽州,等知道這消息,都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娘,我有些頭疼,想回去休息。”聶蓉說。
溫氏心疼她,也知道她心裡不好過,便讓她回房去了。
到了自己房間,她無力地倚靠到床上,不經意,目光就落在了那隻鎖著嫁衣的箱子上。
等沈知儀,她卻是沒想過的……
事到如今,她心底仍是嚴辭的心冷薄情,每夜入夢,總會夢見他對她說“表妹為妻,你為妾”,或是夢見他朝她輕蔑一笑,然後她便在夢中痛哭,指責他冷麵薄情,醒來就是滿臉淚水。
她真的沒有那心思去尋夫婿,去嫁人……
兩日後,聶蘭來信,說是過幾日便到娘家來,順便也說說聶蓉的婚事。
聶蓉知道,聶蘭這番前來一定是要將她婚事訂下的,她起了心思,想在聶蘭回家之前把頭髮全剪了,斷髮明志。
就在這一日,有兩個人找了過來,一個是沈知儀的姐姐沈知嫻,過來告訴她,沈知儀去幽州前委託了她,若聶蓉這邊有變故,就快馬加鞭給他送信,沒想到在他赴幽州不久,這邊竟真有了變故。
沈知嫻知道父母不願弟弟娶聶蓉,在心裡猶豫了好幾天,最後終於還是憐惜兩人,派人給弟弟送了信,又怕聶蓉這邊等不及許婚,便提前來告知一聲:她弟弟就算得到了信,也不一定能說服父母上門提親,但弟弟那邊一定會為之努力,聶蓉若有心,就等一等她弟弟,若不願等,嫁了別人也行。
沈知嫻上午過來,下午竟又有一人過來,自稱是天香樓糕點檔的廚娘七娘。
聽人來報,聶蓉大覺意外,馬上讓人去請,不一會兒,青梅便將七娘帶進房間。
七娘看上去年愈四十,卻不卑不亢,氣度不凡,她朝聶蓉見了一禮,那儀容姿態,竟比侯府的下人還好,聶蓉不由吃驚,問她:“不知七娘在天香樓做廚娘之前,是做什麼的?”
七娘笑道:“我十四歲就入了宮,在宮中膳食局做事,到三十六,因身染惡疾,得宮中貴人恩典就出了宮,後來病好了,只好做廚娘謀生。”
聶蓉這才知道這七娘竟是宮裡出來的人,難怪能做出那麼多可口的糕點,撐起偌大的天香樓,不由對她生了許多欽佩之情。
七娘問她:“聽說姑娘日前推了杜尚書府的婚事,還和媒人說自己身有隱疾?”
聶蓉無奈笑道:“七娘消息好靈通。”
七娘又問:“看姑娘這樣子,是不是暫時不想嫁人?”
聶蓉知道這七娘過來一定是有事要說,而她自己又是一生未嫁,應該是個特別有主意的人,聶蓉此時心中苦惱,也願意和她說話,便坦言道:“我已嫁過一次,嫁的還是鐘鳴鼎食之家,夫君也是人中龍鳳,卻覺得不過就那樣,若真能選,我倒是羨慕七娘,能做個來去自如的自由身。”
“那如果姑娘也能同我一樣呢?”七娘問。
聶蓉微怔,看著她,等她說後面的話。
七娘接著說:“之前天香樓和我說黃記得了高人,專仿我做的糕點,而且仿得還不錯,我讓人買來嘗了,確實不錯,有一些竟比我做得還好,當時便覺得這黃記請的高人果然稱得上高人,假以時日,糕點手藝必在我之上。
“後來卻又聽說,天香樓找人查出那高人身份了,他們瞞著不說,我特地打聽了出來,這才知道竟是侯府的夫人。那時我就想,這般年紀,卻有這麼好的悟性,本可以成大家,卻是侯夫人的身份,自然只能在後院做做小點心侍奉婆婆夫君了。
“然後便是現在,聽說姑娘拒絕了尚書府的婚事,我便冒昧來打擾,想問問姑娘,若無心嫁人,是不是願意同我合開一家糕點鋪子,在京城一展身手。”
說完,七娘靜靜看著她,聶蓉卻是驚訝得半晌無話。
七娘是說,讓她去一同開鋪子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