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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眉順眼坐在了那椅子上,與他就隔一張小方幾的距離,哪怕沒看他的臉,只看他擱在茶盞旁的雲紋衣袖和骨節分明的手,也覺得喘不過氣。
作者有話說:
第29章
這時老夫人看向她道:“昨日有人向嫣兒說親,我們在商議此事,便找你來問問。你與吏部鄒郎中的三兒媳卓氏相識是不是?”
這說的正是卓虹玉,聶蓉恭聲回道:“回母親,正是,她未出閣時常與我一起玩。”
老夫人問:“那你熟悉這鄒家麼?相中嫣兒的正好是鄒家長房,與卓氏所嫁的鄒郎中家是兄弟,兩個院子也住一起,聽說卓氏第一個孩子小產了,你知道這其中原由嗎?”
事關表小姐的婚事,聶蓉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能亂說話,思慮再三才開口道:“具體原因兒媳也不知道,只知鄒家家規有些嚴,卓氏成親後便比之前出門少了。小產之事鄒家對外說是不慎摔的,卓氏娘家母親倒說了句卓氏雖然性子活潑,但也不是不分輕重的人,哪裡想到就摔了。兒媳也就知道這些了。”
其實卓虹玉小產她與母親推測過,更像是被那個性子嚴苛的祖母責罰的,鄒家要維護聲譽,不敢聲張,便說是卓虹玉自己摔的。可這事人家自己沒說,都是她們憑藉三言兩語猜的,這時當然不敢亂開口。
見老夫人神情凝重了一些,聶蓉又說道:“上次在外面偶然見到卓氏,她臉上氣色倒不錯,並不像是日子難過的樣子。”
老夫人看向嚴辭,問他:“辭兒,你說呢?”
嚴辭隨意地倚靠在圈椅上,淡聲道:“母親與姨媽若是有意,再找機會見見鄒家人和那鄒二郎不就行了,再說,母親讓我們這些無干之人在這裡商議,卻不問表妹自己的意思,又有什麼用?”
老夫人深深瞪他一眼,目光中的意思便是怪他不娶表妹,非要娶個自己不滿意的人,但這麼多人在,她只能將一口惡氣咽下。
嚴辭不知有沒有看出他母親眼中的意思,只是閒散地坐著,似乎不關心陸緋嫣的婚事,也不關心他母親的態度。
但的確如嚴辭所說,他們對鄒家知道得太少,幾人商量也商量不出什麼來,沒一會兒,老夫人揮揮手,開口道:“行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和你姨母再商量商量。”
嚴辭像是早等著這句話了,很快起身告退,聶蓉隨後行禮告退,與他一起出了慧音齋。
似乎是因為今日無事,他步子走得閒散,比上一次慢些,她便小心跟在他身後,不敢太靠近,也不敢越過或是落後太多。
就這樣彼此沉默著步行了一路,到之前那棵大桑樹附近,發現一名小廝彎腰在樹下倒騰著什麼,嚴辭停下步子,看著那小廝,等那小廝發現嚴辭,頓時嚇了一跳,退開幾步低頭道:“侯爺。”
一邊說著,一邊身形微顫,拿眼睛去瞟樹下的東西。
那樹下已經立了個木牌,上面用毛筆寫著幾個大字:偷吃者是我兒。
見嚴辭盯著那木牌看,小廝連忙解釋道:“是……是二爺今日吩咐的,木牌是小的今日去墨陽書院送東西,小六親手交到小的手中的。”
嚴辭便說道:“可惜,我今日不想吃這個。”說完又接著道:“不過還是上去給我摘一籃下來吧。”說完就踱步離去。
那小廝滿面難色,卻還是答應道:“小的這就去拿梯子。”
聶蓉跟在嚴辭身後,直到他往行雲閣去,她恭敬地低頭待他走遠才轉身回海棠院。
到房中,青梅將今日的事說給馮媽媽聽,並笑道:“侯爺是不是要把桑葚摘了去扔?那下次二爺得寫個‘偷摘者是我兒’,可侯爺也沒摘啊,哈哈哈哈。”
馮媽媽聽著,一下子就急眼道:“笑,虧你還笑得出來,這麼好的機會,姑娘就沒和侯爺說句話?你就沒提醒一下?”
青梅一怔,看一眼聶蓉,訕訕道:“我……見著侯爺怵得慌……”
馮媽馮急得敲了敲她的頭,回頭朝聶蓉道:“姑娘,你去年不是做了個桑葚果醬嗎?當時你就該和侯爺說,吃不了不要緊,給你做成果醬,回頭給侯爺嘗嘗,能吃好幾天。這不就又說上了話,又能有由頭下次去找他嗎?”
聶蓉垂眸不語,半天才說:“我想過,但他多半是不理睬的,我……我怕反倒惹他厭煩。”
“這有什麼怕的!”馮媽媽連忙說:“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姑娘好心討他歡欣,他就算不接受,又怎麼會厭煩?”
聶蓉覺得馮媽媽說得有道理,輕輕嘆一口氣,低聲道:“是我想得太多,錯過這個機會。”
馮媽媽卻說:“現在也不晚啊,姑娘現在就去找侯爺,就說剛剛想起來可以桑葚果醬,讓侯爺若是沒想出來怎麼處置那桑葚,就送給姑娘,姑娘做好了果醬拿去給侯爺。”
聶蓉抬眼看著馮媽媽,眼中水澤流轉,有些希冀,又有些不確信,直到馮媽媽催促:“姑娘就聽我的,就算侯爺說不要又怎麼樣,也不過是和現在一樣,但萬一侯爺就接受了呢?”
她深吸一口氣,到房中鏡前看了看妝容,這才緊攥著手出門去,一邊走,一邊在心裡預想等一下怎麼說,還沒確定好如果他拒絕了她要說什麼,卻發現已然到了行雲閣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