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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月樓?你可知他那日在攬月樓……”想起嚴辭的話,聶蓉終究是忍了下來,看著聶長博憤聲道:“我只告訴你,若沒有侯爺,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你要覺得他大奸大惡,不屑與他攤上關係,那就從墨陽書院退學,別受他半點恩惠!至於我這個姐姐,既是他的夫人,肯定與他是一家的,你也別來往了,免得污了你以後的官名!”說著就拿了那隻筆轉身離開,聶長博在後面喚她,她也不想理睬。
回去路上,獨自坐在馬車內,想到弟弟那番義正辭嚴的話,忍不住就濕了眼眶。
既為自己氣,又為嚴辭氣。
嚴辭是他姐夫,一力將他送進墨陽書院,而那個昌王呢?在他面前題了句詩而已,他竟然就分不清忠貞善惡,怪嚴辭殘害忠良!
昌王那樣的人,也配叫忠良?
聶蓉暗恨自己當時沒朝弟弟“呸”一聲。
轉念一樣,連她親弟弟都這樣,那其他人呢?
作者有話說:
第38章
所以她在茶肆附近聽到那番話不是偶然, 而是這京中所有人都在這樣議論,覺得嚴辭構陷了昌王這樣一個仁德之人,罪無可赦?
他殫精竭慮, 步步為營,本以為終於快成勝局了,她卻沒想到他還受著這樣大的非議和污名。
可他竟一點都沒在她面前表露出來!
懷揣著心事回侯府時, 下人告訴她嚴辭已經回來了,在院中荷花亭內坐著。
她便馬上往荷花亭走, 想到太陽要落山,水邊風大,便又轉身替他帶上了一件披風。
到荷花亭附近,就見到水岸邊守著的小陶。
聶蓉問他:“你不在侯爺身邊嗎?”
小陶連忙回答:“侯爺說要一個人躺躺,已經躺了好一會兒了。”說著指指荷花亭內的嚴辭。
她抬眼看向湖心荷花亭, 只見那裡放了只藤椅,嚴辭就獨身一人半躺在藤椅上, 一動未動,不知是已睡著還是在想著心事, 湖風吹來,灌進他衣袖,看著便覺得多了幾分涼意。
她也怕打擾他,在旁邊站了一會兒, 直到太陽完全落山卻還沒見他動一下, 而湖邊更冷了幾分,連小陶都忍不住摸了幾下胳膊。
聶蓉怕嚴辭著涼,終究是忍不住讓小陶先回去加件衣服, 自己拿著披風前往亭內。
嚴辭在藤椅上閉著眼, 好像是睡著的, 她輕著手腳靠近,將披風蓋在了他身上。
他卻睜開眼,見是她,問道:“回來了?”
“嗯。”聶蓉在他身旁的石凳上坐下,見他眉頭微蹙,似乎心緒不佳,又想到今天聽到的那些話,心裡更是難受,問他:“侯爺在這裡躺了這麼久,是有些累,還是心中有不快之事?”
“沒有。”他淡聲回。隔了會兒,說道:“今日在獄中,昌王畏罪自盡了。”
聶蓉一怔,沒想到事情又來得這麼突然。
可再一想,又覺得奇怪,問他:“為什麼是畏罪自盡,不是當眾處決?”
嚴辭解釋:“畢竟是皇家人,關係皇家顏面,三丈白綾是皇上讓人送去的,皇上就想讓這事含糊過去。”
“可是這樣,外面說不定會議論,說是侯爺逼他的。”
他看著她輕笑:“你懂得倒挺多。”
聶蓉常在後院,之前也沒想到這些,只是今日聽到人街頭議論,又聽弟弟那樣說,便知道外人對詔獄本就諸多猜疑,現在昌王死在裡面,說是畏罪自盡,又會有幾人相信?
這些猜疑和指摘,最後不都是嚴辭來承受嗎?
嚴辭回得淡然:“無妨,我被人議論的也不差這一條。”
“可是……”聶蓉不了解朝中事,不知該怎樣評論,只是拽了他袖子道:“那皇上怎麼這樣,一點都不顧及你……”說到一半,她馬上噤聲,小心地問他:“這樣的話是不是不能說?”
嚴辭笑起來:“說就說了。”隨後拉起她的手,徐徐開口:“皇上最先考慮的自然是社稷安危,我這份差事,是替皇上辦事,旁人的議論無所謂。”
“怎麼會無所謂,誰都不想被人非議,侯爺也是人,怎麼可能無所謂名聲?侯爺是不是……”她帶著幾分小心問:“都將心事藏著,其實也是有一點難過的?”
嚴辭默了半晌,回答:“最難過的時候是我父親被害的時候,現在倒還好,沒那份閒功夫去想這些。”
聶蓉想起了自家在他喪父時的落井下石,不由將手從他手中抽中,反用一雙手將他手握住:“你一定恨透我爹了是不是,卻並沒有對他怎麼樣,我覺得旁人說得不對,你並不是心胸狹窄,公報私仇的人,我代我爹向你道歉。”
“以侯府當時的處境,你爹退婚也是人之常情,換了別人,大概也會這麼做。”嚴辭說。
聶蓉緊握著他手不說話。
確實也許別人也會這麼做,但最終這麼做的正是她爹,那刻骨銘心的背叛和屈辱,怕是一輩子也難忘吧。
嚴辭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以前的事還想著做什麼,我就一輩不叫他岳父,也足夠讓他生悶氣了。”
聶蓉忙去摸自己的髮髻,皺眉道:“你把我頭髮都弄亂了!”